第39章 织法者（1/2）

洼地的硫磺气息被远远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破碎阶梯”深处更加浓烈、更加原始的混沌。空气中仿佛漂浮着看不见的棱镜，光线被扭曲成怪异的色带，时而将凯暗金色的头发映成诡异的紫色，时而又让苏晚苍白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幽蓝。脚下的地面不再仅仅是破碎的岩石，时而变得如同橡胶般富有弹性，时而又坚硬得如同钻石，每一步都伴随着不可预测的风险。

凯手中的规则扰动探测器指针依旧在疯狂舞蹈，但幅度确实比之前小了一些，仿佛这片区域的混乱中，存在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脆弱的“秩序”。苏晚肩头的屏蔽层已近乎完全透明，标记的波动如同挣脱了最后束缚的野兽，在她周围形成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涟漪。她必须尽快找到星痕，或者找到能彻底解决标记的方法，否则“暗影之咬”随时可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般扑来。

两人依照苏晚脑海中那幅残缺星图的模糊指引，在浓雾与扭曲的光影中艰难穿行。星图指向的坐标异常模糊，更像是一种方向性的感应，而非精确的路径。他们绕过一片不断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内部有巨物在呼吸的晶簇丛林，攀上一道由无数金属残骸焊接而成的、摇摇欲坠的“山脊”。

站在“山脊”顶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下方并非更深邃的破碎之地，而是一片相对平坦、广阔无垠的……“平原”。平原的“地面”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仿佛凝固的能量胶质，其下隐约可见无数缓慢流动的、色彩斑斓的能量流，如同大地的血管和神经。平原之上，矗立着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暗色方尖碑，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符合某种数学规律的方式分布着，碑体表面刻满了与星灵石碑风格类似、但更加复杂繁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而在平原的极远处，地平线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极其庞大的、如同倒悬山峰般的阴影轮廓，无数粗大的能量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缠绕、禁锢着它，那阴影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的气息。

“那是……什么？”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手中的探测器指针在此刻几乎停止了摆动，并非因为安全，而是因为此地的规则扰动已经超出了它所能测量的上限，陷入了一种“过载”的呆滞。

苏晚的意识海中，“终焉之钥”雏形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欢欣雀跃的震颤！那震颤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方尖碑，而是指向这片平原本身，指向那极远处的巨大阴影！仿佛这里，才是它真正应该存在的“家园”！

“星图指引的坐标……核心区域……”苏晚喃喃道，她能感觉到，这里隐藏的秘密，远比星灵石碑所揭示的还要庞大、还要惊人。

然而，这片看似“平静”的平原，却散发着比之前任何地方都更加致命的危险气息。那些明灭的符文，那些流动的能量，无不预示着这里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法阵？或者说，一个尚未完全停止运转的、古老而恐怖的“机器”？

“我们得下去。”苏晚说道，语气坚定。直觉告诉她，解决标记的线索，甚至“终焉之钥”更多的秘密，可能就在这里。

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跟紧我，这里的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未知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地滑下“山脊”，踏上了那片半透明的能量胶质平原。脚底传来一种奇异的、仿佛踩在富有弹性的果冻上的触感，还能感受到下方能量流流动时传来的微弱震动。

他们选择了两座最为高大的方尖碑作为参照物，朝着平原深处，那巨大阴影的方向前进。行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由能量和规则构成的巨人体内，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符文明灭时发出的、如同星辰呼吸般的微弱光晕和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

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深入平原约数百米后，前方一座方尖碑基座旁，空间的景象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从虚空中“编织”而出！

那并非生物，更像是一个由纯粹能量和流动的符文构成的“人形”。它大约三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蔚蓝色，身体轮廓不断微微波动，仿佛随时会消散又重新凝聚。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由细小符文构成的“漩涡”，如同眼睛。它的手中，握着一柄由光芒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织梭”。

一股冰冷、纯粹、不带任何生命情感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领域，瞬间笼罩了苏晚和凯！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及高优先级异常造物（指向苏晚意识海中的钥匙）。】

【依据‘最终守护协议’第7条…进行…净化。】

冰冷的、如同机械合成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是这片平原的守护者！“织法者”！

话音未落，那“织法者”手中的光之织梭猛地挥动！它前方的空间仿佛变成了无形的织布，被瞬间“编织”出数十道锐利无比、高速旋转的蔚蓝色能量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两人覆盖而来！

攻击来得太快！太诡异！完全超越了物理常识！

“躲开！”凯怒吼一声，猛地将苏晚推向旁边，自己则极限侧身！数道能量刃擦着他的战术背包掠过，坚韧的材质如同纸糊般被切开，里面的物品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苏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出一身冷汗，她脚下发力，利用能量胶质地面的弹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外几道能量刃。能量刃击中她身后的地面，那半透明的胶质瞬间被“切割”开深深的裂痕，下方的能量流紊乱地爆发了一下，才缓缓愈合。

这“织法者”的攻击，竟然能直接影响这片平原的“结构”！

“它的攻击能破坏这里的稳定！别硬接！”凯一边快速移动，躲避着接连不断袭来的能量刃，一边朝着“织法者”的方向猛烈开火！

突击步枪的子弹打在“织法者”半透明的能量躯体上，如同石子投入深潭，仅仅激起一圈圈涟漪，便消失无踪，根本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妈的！物理攻击无效！”凯啐了一口，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苏晚也在飞速思考。精神力攻击？对方本身就是能量和规则的聚合体，精神力恐怕也难以奏效。动用“终焉之钥”？且不说暴露的风险，在这种规则极度不稳定的环境下，动用那种层级的力量，很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甚至可能惊醒平原深处那更加恐怖的存在！

“织法者”似乎没有耐心与他们纠缠。它那符文构成的“眼睛”漩涡旋转加速，手中的光之织梭再次挥动！这一次，它并非编织能量刃，而是直接“编织”他们周围的空间！

苏晚和凯同时感到一股巨大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向内收缩，要将他们碾成肉泥！脚下的能量胶质地面也开始变得粘稠，产生强大的吸力，限制他们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