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寻找线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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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方一个县城边缘,这家嵌在破败巷子深处的小酒馆,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脓疮。低矮的土坯房顶,几片残瓦在深秋的寒风里簌簌发抖。门口挂着的半截破草帘,挡不住里面浑浊刺鼻的气味汹涌而出——劣质烧刀子的辛辣、隔夜饭菜的酸腐、劣质烟草的呛人,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特有的汗腻与绝望气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踏入者的肺叶上。
昏黄如豆的油灯吊在低矮的房梁下,吝啬地洒下一点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油腻腻、布满刀痕和污垢的破木桌,却把更多浓稠的黑暗挤向四壁和角落。零星几个酒客如同泥塑木雕,蜷缩在阴影里,只有偶尔沉闷的啜饮声或压抑的咳嗽,才证明这里还有活物。
陆明远缩在最角落那张瘸了一条腿的破木桌旁,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粗糙、带着霉味的土墙。他在这里枯坐了大半天,面前那碟盐水煮花生几乎没动,粗瓷碗里的劣酒也下去得极慢。他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那道深陷的裂缝,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裂缝边缘粗糙的木刺,指尖传来的刺痛感丝毫无法缓解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
几个月了。姐夫拜托做的事他一有空就查,进展缓慢。他跑遍了任景弘年轻时可能去过的所有犄角旮旯,问过无数旧识故交,得到的要么是茫然的摇头,要么是讳莫如深的躲避。线索如同水底的游鱼,每每刚抓住一丝痕迹,转眼又消失在浑浊的泥潭深处。
希望渺茫得像这酒馆里唯一的光源,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直到昨天,一个在废品收购站打零工的老街坊,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了然:“明远小子…想…想打听任峥他爹年轻时候的事儿?去…去城东老歪脖子柳树巷子口那家店,找…找老马头…他跟任峥爹,当年一起…一起钻过山沟子躲‘风’哩…”
老马头…陆明远在记忆的尘埃里艰难地翻找着这个名字。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浮现——任景弘早年似乎还有那么点交情的旧友之一,后来不知为何,两家几乎断了来往(陆明远家和任峥家隔壁村,两村距离不到2公里,能看见彼此的村,小时候两村的同龄人经常一起玩)。这条线,是他最后的指望。
老马头解放前也是家产颇丰,所以他和任景弘都是“少爷”,年轻的时候能玩在一起,两人还成为不错的朋友。
酒馆那扇破旧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裹挟着深秋寒气和尘土腥味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墙壁上那些扭曲的影子也随之张牙舞爪。一个佝偻如虾米的身影被风推搡着踉跄进来,差点摔倒。
陆明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那只瘸腿板凳,“哐当”一声闷响砸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酒馆里其他几个如同活尸的酒客被惊动,懒洋洋地投来几瞥,又漠不关心地转回头去,沉入各自的麻木里。陆明远顾不得这些,几步抢到门口,一把扶住那佝偻身影——老马头枯瘦的胳膊隔着破棉袄都能感觉到硌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