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幼稚（2/2）

“值得吗？”花咏问。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值不值得？”常屿摇摇头，“只剩下做，或者不做。我当时选择了做，所以现在，我坐在这里，跟你谈论幼稚和冲动。”

他看向花咏，眼神变得深邃，“幼稚不等于错误。追求盛少游，是遵从了当时内心的渴望，对高途产生好感，也算是剥离了身份干扰后纯粹的情感吸引。说不得，这还是成长。”

“成长？”花咏咀嚼着这个词。

“是的。你没发现吗，你从获取变成了给予。”常屿的声音很稳，“爱情这东西，说到底，就是很没道理，很不划算，甚至很幼稚。聪明人习惯性地去计算得失，权衡利弊。但爱情最不讲道理的地方就在于，它往往发生在你放下计算，愿意去承受那份‘不划算’的时候。”

花咏沉默了半晌，“我当时看高途，觉得他在‘不划算’里打滚，想把他拽出来；没想到，现在，我自己也在‘不划算’里打转。甚至……还甘之如饴。”

常屿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甘之如饴，那就幼稚到底。尽量不伤害别人，也别再像上次那样伤害自己。抽取信息素救高晴这事……”终于，常屿的克制还是让他把对这事的不满收住，没有说出口。

“屿哥，谢谢你。”花咏站了起来，送他到门口。

常屿摆摆手，“分内事。老板，早点休息。”

就在常屿拉开门的时候，花咏在他身后忽然问，“屿哥，那你呢？还有可能……再幼稚一次吗？”

常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为什么这么问？就因为我今晚多喝了几杯酒？”

“我真实的嗅觉告诉我，”花咏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笃定，“你身上沾了别人信息素的气味，而且，浓度不低，不像只是擦肩而过。”

常屿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郑与川这个王八蛋，看准了他心神不宁，趁乱偷袭两口不说，竟还放肆地留上了气味。

他看着门外走廊幽暗的光线，笑了笑，用惯常的冷静掩盖了那一瞬间的僵硬，“可能酒吧人员混杂，沾上了而已。下次我会注意避开。”

花咏闻言，带上一丝了然和调侃，“屿哥，你这个回答……听起来就很幼稚。”

常屿沉默了几秒，走廊的冷光映在他侧脸上，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寂寥。

最终，他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给出了那个他早已笃定的答案，“花咏，我的眼泪……曾经已经流干了。”

说完，他带上门，将一室寂静与未尽的对话还给花咏。

花咏站在原地，回味着常屿最后那句话。那不像是一个答案，更像是一句试图说服自己的咒语。

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失控？

所以要将自己牢牢困住？

花咏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后颈，那里曾蕴藏着足以颠覆规则的力量，如今却变得虚弱。

命运，并不搭理和迎合谁的设计，它总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带着变数，轻轻叩响门扉。

管它叫爱情，还是叫命运，那出其不意的变数，偏要，都叫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