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下临安,初入繁华(1/2)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终南山道上,数骑快马已踏着露水疾驰南下。
丘处机一马当先,青色道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重铸的“秋水剑”横在鞍前,剑鞘古朴,隐有寒芒。甄志丙紧随其后,神色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郭靖与杨康并骑行在中间,马后还跟着两名精干的丹堂弟子,背负着简单的行囊与药箱。
山路崎岖,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行至山门处,刘处玄、王处一等全真长老已率众弟子等候相送。
“师兄,一路保重。”刘处玄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巧的瓷瓶塞入丘处机手中,“这是丹堂新制的‘紫霄护心丹’,以备不时之需。”
王处一则拍了拍郭靖的肩膀,又深深看了杨康一眼,低声道:“靖儿、康儿,照顾好你们师父,也……照顾好自己。”
杨康能感受到王处一眼中那份未尽的关切与忧虑,心头微暖,躬身应道:“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辞别众人,马队正式下山。行出数里,回头望去,终南山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唯有重阳宫的金顶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着微光,如同茫茫尘世中一座孤独的灯塔。
郭靖勒马回望,眼中满是不舍:“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丘处机没有回头,声音随风传来:“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
杨康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他生活了数年的山,此刻在视野中渐渐缩小,仿佛象征着他与过去某种单纯生活的距离,正在拉远。
一路无话,众人沿着官道疾行。丘处机显然想尽快赶赴临安,每日只歇息三四个时辰,饮食也极为简单。郭靖体力充沛,倒不觉得什么;杨康内力根基扎实,也能支撑;倒是那两名丹堂弟子,几日下来已面露疲色。
行程第三日,天空阴云密布,午时刚过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势渐大,道路泥泞难行,众人只得在路旁一间破败的土地庙中暂避。
庙宇荒废已久,神像残缺,蛛网横陈。众人拾了些干柴,在殿中生起火堆。湿透的衣衫蒸腾起白汽,混合着柴火噼啪声,在空旷的庙宇中显得格外寂寥。
甄志丙检查了干粮,皱眉道:“师父,雨势一时难停,干粮也只够两日了。前方三十里应有个小镇,是否等雨小些,去采买补充?”
丘处机望着庙门外如帘的雨幕,点了点头:“等雨势稍缓便动身。此地不宜久留。”
杨康坐在火堆旁,伸手烤火,目光却落在那尊残缺的土地神像上。神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昔日受人香火时的庄严。如今却沦落至此,任凭风雨侵蚀。
“康儿,在想什么?”丘处机的声音忽然响起。
杨康回过神,低声道:“弟子在想,这尊神像也曾受人供奉,如今却自身难保。可见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力量、信仰、甚至……忠诚。”
他这话说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大胆。甄志丙闻言,眉头微皱;郭靖则茫然地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杨康,似乎没太听懂。
丘处机沉默片刻,缓缓道:“神像会朽,庙宇会倒,但土地还在,百姓还在。受供奉的不是泥塑木雕,而是人们心中对风调雨顺、家园平安的祈愿。这祈愿,只要人还在,就不会消失。”
他顿了顿,看向杨康:“至于忠诚……忠诚的对象,不该是某个人、某个位置,而是你心中认定的道义,是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纵使王朝更迭,山河易主,这份根植于血脉的忠诚,也不会变。”
杨康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更靠近火堆些。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雨下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渐渐转小。众人重新上马,踏着泥泞继续前行。抵达小镇时,已是傍晚时分。
说是小镇,其实不过是官道旁聚拢的几十户人家,一条青石板街,几家客栈酒肆。因着下雨,街上行人寥寥,显得有些冷清。
众人寻了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汉,见丘处机等人气度不凡,尤其是丘处机虽着道袍却自带威严,不敢怠慢,亲自安排上房,又张罗热汤饭食。
用饭时,丘处机向掌柜打听临安方向的消息。
掌柜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叹气道:“道长是问对了人。小店虽小,却是南北通衢,消息还算灵通。这几日啊,过往的客人明显多了,形形色色都有。有像几位这样的出家人,有江湖武人,有行商,甚至还有些……看着就不像普通人的。”
他压低声音:“听客人闲聊,好像临安城里要出什么大事,好多人都往那边赶。前日还有一队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佩着兵器,那气势……啧啧,经过时连马都不停,溅了老汉一身泥水。”
“可知道那些人是何来历?”甄志丙问道。
掌柜摇摇头:“不敢多问。不过听口音,不像是咱们南边的,倒像是……北边来的。”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金人果然已经动身了。
“另外啊,”掌柜又想起什么,“这几日粮价涨得厉害。听说是北边又打仗了,漕运不畅,江南本地的粮食都往临安那边调。唉,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丘处机谢过掌柜,众人匆匆用过饭,便各自回房歇息。
杨康与郭靖同住一室。郭靖沾枕即睡,不多时便传来均匀的鼾声。杨康却辗转难眠,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掌柜的话。
北边来的……粮价上涨……临安要出大事……
这些碎片信息拼凑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动荡不安的时局。而他,正一步步走向这漩涡的中心。
翌日天未亮,众人便继续启程。越往东南,地势越发平坦,河道纵横,稻田连绵。虽是深秋,江南水乡仍可见绿意,与北方苍茫的景色截然不同。
沿途所见村落市镇,也逐渐繁华起来。白墙黛瓦,小桥流水,舟船往来,吴侬软语不时飘入耳中。郭靖看得目不暇接,连连惊叹;杨康虽也觉新奇,心中却总萦绕着一种疏离感。
这江南的温软,与北地的粗粝、战场的血腥,仿佛是两个世界。
行程第七日,众人渡过钱塘江。站在渡船船头,已能望见远处临安城的轮廓——城墙巍峨,楼阁参差,烟雨朦胧中,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那就是临安……”郭靖瞪大眼睛,喃喃道。
杨康也凝神远望。这座南宋都城,比他想象中更加宏伟。尽管听多了“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讽喻,亲眼所见时,仍会被其规模与气势所慑。
渡船靠岸,众人牵马上岸,正式踏入临安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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