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何为正义？（2/2）
肃清堂北域，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刘天顺看着被镇压的潘多拉，又看向前方那个手持魔方剑、背对着他们的熟悉身影，心中翻江倒海。他张了张嘴，那句憋在心底的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朱垚宇！你到底是不是堕神？！你到底在做什么？！
但他瞥了一眼旁边面色沉凝、气息如渊的盖亚，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冲动。盖亚的态度不明，贸然质问，后果难料。
就在这时，魏志诚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朱垚宇……” 他凝视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你……还在为‘正义’而战吗？”
朱垚宇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战场上：
“我心澄澈如镜。”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刘天顺和魏志诚的心上，“所行所为……皆为正义！”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言！没有解释，没有辩白，只有不容置疑的信念！无论他们看到的“证据”是什么，无论他背负着怎样的“堕神”之名，他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所做的一切，在他心中，都是通往“正义”的必经之路！
刘天顺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他握紧了乾坤弓，还想追问什么——
“盖亚大人！” 刘天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向盖亚，开始汇报刚才惊心动魄的交锋过程，“潘多拉突然强闯肃清堂北域，声称调查堕神，但未出示任何凭证，且率先发动攻击……”
然而，就在刘天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
被八柄岩枪死死钉在虚空中的潘多拉，那空洞的、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正义……？” 一个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正义吗？”
这个词，如同投入古井深潭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她那被无尽毁灭意志冰封的记忆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
神狱审判庭 · 远古的记忆碎片
（潘多拉意识深处）
场景瞬间切换！不再是肃清堂北域的肃杀战场，而是回到了亿万年前，那座由纯粹神光构筑、肃穆到令人窒息的神族最高审判庭！
穹顶高悬着象征十四执政权柄的璀璨星徽，冰冷的白光洒落在巨大的环形审判席上。数百位神只端坐其上，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道道冰冷、审视、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审判席中央——那个被无形的秩序锁链束缚着、低垂着头的身影上。
那是……年轻时的潘多拉！她的面容依旧冷艳，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迷茫、挣扎，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绝望。她周身缭绕的毁灭气息微弱而混乱，远非今日的纯粹与恐怖。
“证据确凿！潘多拉体内‘毁灭’本源已被确认！三日前，有神确认到其与堕神来往，堕神之罪！亿万生灵化为虚无！此等罪孽，罄竹难书！” 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在审判庭回荡，那是玉帝！他高踞主位，声音如同律法本身，不容置疑！
“依律！当剥夺其神格，永镇神狱最底层！以儆效尤！” 另一个沉稳却带着彻骨寒意的女声响起，是盖亚！她端坐玉帝身侧，目光如同万载寒冰。
审判席上，一片死寂的赞同。毁灭的化身，失控的灾祸，镇压是唯一的“正义”！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审判席下方，一个身影猛地拍案而起！银蓝色的长发如同燃烧的怒焰，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不公的火焰！
是易风！年轻、锐利、锋芒毕露的易风！
“盖亚！玉帝！我再说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审判庭，“就算是代表‘毁灭’本身的潘多拉，也不一定就是毁灭的走卒！” 他指向被锁链束缚的潘多拉，目光锐利如刀，“你们有什么资格，将一个尚未被证明有主观毁灭意图、仅仅因为力量本源就被判定有罪的神，压到那永不见天日的神狱中去？！”
“难道你要等她彻底失控，将你杀死，再将整个神族拖入毁灭深渊时，才后悔没有提前将她困住吗？！” 盖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理智，“我说过了！只是关押！在神狱中，她没有痛苦，没有折磨，只是被限制！我没有剥夺她生存的权利！这难道还不是最大的让步？！”
“让步？！” 易风怒极反笑，他环视着审判席上那些沉默的神只，“将一个无罪之神，以‘预防’之名投入永恒的囚笼！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这就是十四执政的‘秩序’？！”
“放肆！” 玉帝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帝威与震怒，“易风！你身为十四执政之一，竟敢如此公然藐视神族律法，包庇毁灭的化身！你可知罪？！”
“包庇？！” 易风毫不畏惧地迎上玉帝的目光，声音斩钉截铁，“我包庇的是‘无罪’！是‘公正’！是每一个神族都该享有的、不被‘莫须有’罪名审判的权利！”
整个审判庭鸦雀无声！数百位神只的目光在易风、玉帝、盖亚之间来回扫视。神性凛然的他们，本该更倾向于盖亚和玉帝那“防患于未然”的绝对理性。但此刻，易风那如同烈火般燃烧的、充满“人性”光辉的愤怒与坚持，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烙铁，在他们冰冷的神性深处，激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而被锁链束缚在审判席中央的潘多拉，她一直低垂的头颅，缓缓抬了起来。那双原本充满迷茫与绝望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那个为了她，不惜与整个神族最高审判庭对抗的身影！
包庇毁灭——他是头一个！
在那个神性至上、秩序冰冷的时代，他是唯一一个，敢为她这“毁灭化身”呐喊、抗争的神！
潘多拉空洞的眼眸深处，那被冰封了亿万年的、属于“潘多拉”而非“毁灭”的某种东西，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