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仍差一步（2/2）

凤凰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体表游走，每一条纹路亮起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这本该是她最后的底牌，可现在...

很意外吗？虚空镜像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愉悦，它周身的火焰比东方昭更加炽烈，三百年前你就是这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它突然加速，火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东方昭仓促格挡，双刀相撞的冲击波将四周的岩壁彻底粉碎。

那时候的你多耀眼啊。镜像的刀锋压得越来越近，丈夫战死时，你一人杀穿敌军。孩子重伤时，你焚尽八百里焦土...

东方昭的呼吸一滞。

现在呢？镜像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连保护一座山都要拼命...

刀光闪过，东方昭的脸颊被划开一道血痕。

连救女儿都要靠别人...

又一刀，肩甲碎裂。

东方昭...镜像的刀尖抵住她的心口，你...怀念那个无所不能的自己吗？

——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

重击直接命中腹部，东方昭如炮弹般倒飞出去，连续撞穿七层岩壁，最终从山体另一侧破壁而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火线。

母亲！远处传来东方舞的惊呼。

虚空镜像缓缓从烟尘中走出，站在破洞边缘，血焰在周身翻涌。它低头看着自己逐渐碳化的手臂，随意地将其撕下。

真是...可惜。新生的手臂活动着手指，差点就能看到凤凰族长...哭出来的样子了。

东方昭的身体嵌在崩裂的山岩间，血从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焦土上，蒸腾起细小的灰烟。

视线已经模糊，耳畔嗡鸣，可她仍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子，指节深深抠进岩缝，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废墟中拔出。

（不能倒下……）

（至少……不能在这里……）

就在这时，阴影笼罩了她。

虚空镜像缓步走来，周身燃烧的血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温柔。它蹲下身，伸手拂去东方昭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

“何必呢？”它的声音不再扭曲，反而像极了东方昭自己年轻时的语调，“你明明可以不用再受苦了。”

它张开双臂，将重伤的东方昭轻轻拥入怀中。

“闭上眼睛……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五百年前你没能保护的人……”

“他们都在等你。”

东方昭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身下焦土悄然熔化成暗红色岩浆，衣袍无风自燃出细碎金焰。

（是啊……）

（如果就这样睡去……）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然凝聚最后一丝涅盘火。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然而，就在她即将引爆体内所有火焰的刹那——

“终日——！”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而降，如利剑劈开黑暗，精准地贯穿了虚空镜像的胸膛。镜像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体在纯净的光焰中寸寸崩解。

易风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心，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显然强行破界消耗过大。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东方昭——

然后僵在了原地。

（……糟了。）

掌心下的躯体轻得像是空壳，经脉尽碎，神魂濒临溃散。终日之光夺回的，不过是一具勉强能“涅盘”的躯壳，而且受虚空污染，时空之术也已回天乏力。

东方昭却笑了。

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赤金色的符印——最后的传讯术。

光幕展开，映出东方舞和东方暮泪流满面的脸。

“别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凤凰终会涅盘……我们终会重逢。”

光幕熄灭的瞬间，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火羽，在易风怀中消散。

远处，两位女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暮死死咬住下唇直至鲜血淋漓，而舞捂住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

（涅盘只是个传说……）

（母亲到最后……都在骗我们……）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易风站在原地，看着掌心最后一枚火羽，他仿佛又回到了晨曦逝去的那天，唯独自己迟了一步，如果，自己再快点：“又一次…我总在迟到…”

（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如果我能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