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只是微光(2/2)

前一秒还气焰嚣张、叉着腰准备跟易风大战三百回合的潘多拉,脸色“唰”地一下变了!那份得意洋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敬畏、和“糟糕说漏嘴了”的懊悔神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哧溜”一声,如同受惊的小动物,直接矮身钻进了面前的实木茶几底下! 仿佛那张并不厚实的木板能提供什么绝对安全屏障似的。

她蜷缩在茶几底下阴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金色眼睛,紧张地左右扫视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和门窗,小手紧紧捂住嘴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不……不是我说的!是、是他自己没说清楚!……晴姑娘你千万别再提后面那个问题了……求你了……”

这骤然的变故让东方舞和晴都愣住了,晴更是莫名其妙:“潘、潘多拉将军?您这是……?”

潘多拉在桌子底下拼命摇头,快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眼神惊恐地瞄向一旁神色陡然复杂起来的易风,嘴唇无声地嗫嚅了几下,然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晴,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不能提那位……提她的名字……绝对、绝对不能提!她会知道的!然后……她会来……她会来砍我的!”

“砍……砍您?”晴彻底懵了。谁能砍得了一位执掌毁灭的神明将军?

易风看着潘多拉那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以及客厅里因为这名字带来的无形压力而骤然降温的气氛(晴和舞都感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又有几分对自家姐姐威力的习以为常:“好了潘多拉,别闹了。何凌姐不会随便砍神的。”他直接点明了那个让潘多拉恐惧的名字。

“何凌姐?”晴和舞几乎是瞬间理解了恐惧的来源——那位永远坐在餐桌边的、沉默寡言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神!

躲在茶几下的潘多拉听到“何凌”两个字,更是吓得浑身一激灵,几乎要缩成一团球,声音带着哭腔反驳易风:“那、那是因为你是她弟弟!你当然不怕!你知道她发起疯……不,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子吗?!当年……当年那个……堕神战役!你忘了吗?!”

潘多拉的声音虽然带着恐惧的颤抖,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为了那个觊觎你、想把你拖入黑暗转化为堕神的长角家伙!那位……那位何凌大人!”潘多拉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起毕生勇气,却依旧不敢直接称呼何凌的名字,“她……她提着她那柄代表‘终焉’的刀……从西渊一直杀到东冥!整整跨越了七个破碎神域!所有胆敢插手、阻挠、或者只是靠近那片战场的堕神……都被她……她直接‘定义为了终点’!”潘多拉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一百多位堕神啊!那些被污染、扭曲、力量诡异难缠到连神族正规军都头疼的存在……在她那把刀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全部归于永恒的‘死寂’!彻底消弭,连存在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寂。窗外阳光明媚,鸟鸣依旧,屋内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东方舞和晴感觉四肢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理解,那个默默坐在桌边的何凌姐,她所执掌的“死亡”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生物的消亡,而是存在本身被直接“画上句号”的绝对概念!

潘多拉躲在狭小的桌子空间里,抱着膝盖,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委屈:“那场战役之后,整个堕神团体直接销声匿迹了上千年……你……易风你,也是那时候才被紧急推上当时空缺的‘十四执政’之位,为了稳固神族权柄的平衡……现在……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连她老人家的名讳都不敢随便提了吧?!”她可怜巴巴地看向易风,金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真实的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万一……万一她老人家觉得我这小破屋有碍观瞻,一个念头把我定义为‘装修终点’或者‘杂乱无序的终点’,顺手就把我……把我‘砍’了……湮灭了呢?呜呜……”

易风看着潘多拉那副可怜兮兮、完全丧失“毁灭将军”尊严、如同被遗弃小猫般蜷缩在自家茶几下的样子,再看看被这惊天秘闻震得哑口无言、小脸煞白的晴和眉头紧锁的舞,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和对往昔沉重时光的无奈。

“不会的。”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肯定,像是在安抚潘多拉,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那件事……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株生机勃勃的蓝铃花藤,阳光落在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与茶几底下那串装着神血的玻璃珠隐约呼应着。那场由他的“微光”引燃、最终靠姐姐的“死亡”斩断的血色风暴,确实已经过去,但留下的烙印却深深刻在了某些存在的灵魂里,如同潘多拉手腕上那串沉默的、凝固的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