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铁汉落泪,无声的守护(2/2)

昏睡中的晓晓似乎听到了这熟悉而渴望的声音,也许是那滋润了干渴的清凉让她感到一丝舒适,她的小脑袋在枕头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呓语。

陈默的动作瞬间停滞,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高高悬起,仿佛在等待一个神圣的宣判。

然后,他看见那只露在被子外面、因为打点滴而贴着胶布的小手,微微动了动,手指蜷缩,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依靠。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伸出自己粗糙的、布满薄茧的食指,轻轻递了过去。

下一秒,那滚烫的、软绵绵的、带着病弱无力的小手,竟真的用微弱的力气,勾住了他的手指。

握得很轻,很轻,仿佛羽毛拂过,却像一道最强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陈默所有的防御。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钢铁般的意志,从他那双惯于凝视星空与数据的深邃眼眸中滚落,一滴,两滴,灼热地、无声地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带着无尽悔恨的湿痕。

他没有去擦,任由那滚烫的液体滑过脸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掉一些他缺席五年的罪责。

苏婉清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同样跪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丈夫宽阔却微微颤抖的背脊上。她的眼泪也无声地落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带着无尽的辛酸和一丝……失而复得的、脆弱的希望。

陈默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度和重量,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一家三口,就以这样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在病床前完成了时隔五年的、无声却重于千钧的重聚。

“对不起…婉清,晓晓…” 陈默的声音更哑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是我回来晚了…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苏婉清只是用力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交织的泪水和相握的力度,仿佛要通过这紧紧的相握,将五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陈默不再说话,就那样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用棉签滋润着女儿的唇瓣,目光贪婪地流连在晓晓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五年错过的时光,在这一刻全都看回来,刻进灵魂里。

他看着女儿因为难受而蹙起的小小眉头,看着那比记忆中瘦削了不少的脸颊,看着那偶尔因噩梦而惊悸一下的身体……每多看一眼,他心中的愧疚和怒火就交织着燃烧得更旺一分。

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是对妻女无尽的亏欠。

而怒火,则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是对那些趁他不在,肆意欺凌、将他视若珍宝的家人逼至如此绝境的渣滓的滔天杀意!

赵家…王家…孙家…幼儿园…

一个个名字在他心底冰冷地划过,带着凛冽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决绝。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坚硬的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脸上的表情,在对上女儿时,却依旧保持着极致的、近乎虔诚的温柔。那是一种将毁天灭地的风暴强行压抑在平静海面之下的温柔。

时间在寂静、泪水和无声的愤怒中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晓晓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抓住他手指的力道也稍稍放松,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陈默这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如同拆解一枚最危险的炸弹般,抽回自己的手指,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惊扰了女儿难得的安眠。他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地而有些发麻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轻轻为晓晓掖好被角,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个家,从未错过这五年。然后,他转过身,看向眼睛红肿、憔悴不堪的妻子。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苏婉清脸上的泪痕,他的目光坚定,如同历经亿万年的磐石,深不见底,却蕴含着足以撼动一切的力量。

“婉清,”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威严和决断,“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刚刚出鞘、饮过血的绝世寒刃,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这句话而骤然凝固,温度骤降。

“所有欺负过你们的人,”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地面,清晰而冰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要他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足以令鬼神退避的意志,“百倍偿还,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