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迟到的礼物，十年的亏欠（2/2）

她不在乎钱，真的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每一个数字背后，她的丈夫究竟付出了什么？是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是在荒无人烟的戈壁里耗尽青春？还是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熬干了心血？

这卡上的每一分钱，在她看来，都浸透着丈夫的孤独、危险，以及与他们骨肉分离的惨痛代价。这哪里是钱？这分明是陈默用本该属于她们的家庭时光、用他的安危、用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年，换来的！

陈默看着妻子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带着质问与心疼的眼神，心中剧震。他以为她会埋怨他藏了私房钱，会责怪他到现在才拿出来，却独独没料到，她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他。

这比任何责备都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避重就轻：“没…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一些研究工作。纪律要求，不能多说。”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却更显沉重，“钱不多，但…干净。是我亏欠你们母女俩的。以后，你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陈默！”苏婉清打断了他，泪水终于还是没忍住，滚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卡面上，“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和晓晓等了五年，盼了五年，不是盼着你拿着多少钱回来！我们是盼着你这个人！平安回来！”

她将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捏碎它一般，声音带着哭腔：“这五年，我和晓晓是过得苦，是缺钱！但我们最缺的不是钱！是你！是你在晓晓被欺负的时候能站出来！是我被污蔑的时候你能在身边！是家里灯泡坏了，能有个男人搭把手！你明白吗？！”

陈默被妻子这一番泣血的控诉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凉。他看着妻子泪流满面的脸，听着她字字诛心的话语，只觉得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他以为物质补偿可以稍微弥补亏欠，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缺席的，是她们的生命历程，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却构建起一个家的点点滴滴。

“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他颓然地低下头，声音沙哑破碎，“我知道钱买不回失去的时间…也抵消不了你们受的委屈…但我…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个了…我只是想…想让你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轻松一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纵使他能启动“轩辕”，手握惊天权柄，却无法让时光倒流，无法弥补妻子女儿心中那五年的空洞。

苏婉清看着他这副样子，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疲惫与愧疚，满心的悲愤和委屈，忽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下去。她何尝不知道，丈夫有他的不得已？这十年，他又何尝好过？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将那张沉甸甸的卡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着丈夫十年来的生死与共、孤独坚守。

“这钱，”她看着陈默，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我收下了。不是因为它有多少，而是因为，这是你十年来的所有，是你用…用离开我们换来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用好每一分钱，把我和晓晓以前缺失的，都补回来。我会让晓晓上最好的学校，给她买她以前只能看着的漂亮裙子，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玩。我会让你看看，你没有参与的那五年，我和晓晓，是怎么靠着你的这份…‘亏欠’，重新活过来的！”

她的话，像是一道赦免，又像是一道鞭策。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妻子。她在泪光中，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要强的光芒。他明白了，她收下的不是钱，是他的过去，是他的歉意，更是他们共同未来的一个起点。

“婉清…”他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苏婉清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将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重新端起床头柜上那碗已经微凉的粥，递到陈默面前，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吃了吧。晓晓还需要你，这个家…也还需要你。别还没补偿我们，先把自己累垮了。”

陈默看着那碗白粥，又看了看妻子虽然憔悴却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脸， 最后，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接过碗，舀起一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简单的白粥，此刻却仿佛带着家的味道，和一份沉甸甸的、关于未来的承诺。

那张卡，如同一个无声的见证，横亘在他们之间，承载着过去十年的亏欠，也链接着从今往后的救赎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