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雨龙吟(1/2)

正月十六,晨曦微露,上元宫灯的余烬尚未散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在金銮殿上骤然拉开序幕。护国公府少主林战受陛下偏殿召见、咨议边事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朝堂之下压抑已久的暗流。

辰时正,钟鸣鼎沸。文武百官分列丹陛两侧,肃穆无声。龙椅上的夏仁宗面色沉静,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当值太监刚刚唱罢“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承恩,一位以刚直不阿着称的老臣,便手持玉笏,大步出列。

“陛下!臣要弹劾护国公林战!”张御史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林战身为待罪之身,圈禁府中,不思悔过,反而私蓄匠人,秘炼兵甲,其府中日夜炉火不熄,金铁交鸣,更与边将暗通款曲,献攻城利器!此乃大逆不道,其心可诛!臣请陛下下旨,彻查护国公府,锁拿林战,以正国法!”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张承恩虽非三皇子嫡系,但其弹劾内容狠辣刁钻,直指“私炼兵甲”、“暗通边将”这两条帝王大忌。不少官员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站在武官班列前方的三皇子李琮,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靖王李容与眉头微蹙,正要出列辩驳,却见夏仁宗轻轻抬手制止了他。皇帝的目光越过众臣,落在殿门外那个静静等候的身影上:“宣,林战上殿。”

“宣——护国公林战,上殿觐见——!”

唱喏声悠长。百官回首,只见晨光中,林战身着那件素净青衫,缓步踏入金殿。他步履沉稳,面容平静,面对无数道或质疑、或敌视、或好奇的目光,竟无半分怯懦。昨日偏殿应对的从容,似乎已沉淀为一种内敛的锋芒。

“罪臣林战,叩见陛下。”他依礼参拜,声音清晰。

“林战,”夏仁宗开口,语气平淡,“张御史所劾,你可知罪?”

林战抬头,目光迎向御座,不卑不亢:“回陛下,臣不知张御史所劾之罪,从何而来。”

“哼!巧言令色!”张承恩厉声道,“你府中匠作院日夜开工,所为何事?云州军前所用之新式床弩,又与你有何干系?莫非你要说,那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林战转向张御史,微微拱手:“张大人明鉴。臣蒙陛下天恩,圈禁思过。然,圣旨只言圈禁,未言废为庶人。臣身为国公之后,虽戴罪之身,亦不敢忘忧国之责。北狄犯境,边关告急,将士浴血,臣每闻战报,心如油煎。府中确有匠人,然所为者,不过是改良农具,打造些锹镐犁铧,以期春耕不误,多产粮秣,略尽臣子本分,为陛下分忧,为前线输粮。此乃臣之本心,何罪之有?”

他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将“私炼兵甲”轻巧地转化为“打造农具”,将个人行为拔高到“忧国忧民”的层面。

“至于云州军械……”林战略作停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回御座,“臣确曾偶得一些前朝残缺的工匠笔记,于冶金锻造之法,略有心得。去岁蒙陛下开恩,准臣自辩,臣便已将些许粗浅见解,通过靖王殿下,转呈兵部有司,供其参详。若边军能因此稍挫敌锋,此乃陛下圣德感召,兵部诸公及边关将士之功,臣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至于‘暗通款曲’……臣身处囚笼,内外隔绝,如何能与万里之外的边将‘暗通?此说,恕臣愚钝,实难理解。”

一番话,避重就轻,有理有据,既点明了自己“献技”出于公心(且是通过合法渠道靖王转交),又巧妙地将“暗通”的指控化解于无形,反而暗示弹劾者逻辑不通。

张承恩被噎得一滞,面红耳赤:“强词夺理!你……”

“陛下!”不等张承恩再说,兵部尚书赵汝贤(非三皇子党,但属中立偏保守)出列奏道,“臣可作证,去岁年末,靖王府确曾转来一些关于军械改良的条陈,其中提及床弩射程与破甲之论,与云州军报所言,确有几分相似。然,是否即为林战所献,以及边军所用是否据此改良,兵部尚需核查。”

赵尚书此言,看似客观,实则给了林战一个台阶,也暗示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但牵扯甚广,不宜深究。

“陛下!”又一位官员出列,却是工部侍郎,他朗声道,“臣倒以为,无论是否林战之功,云州大捷,新军械确显威力。当此国战之时,凡有利于军国之器,皆当鼓励。若林战果真精通此道,朝廷正当量才录用,戴罪立功,岂能因言获罪,寒了天下匠作之心?” 工部与军械制造息息相关,自然希望技术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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