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雷震黑山口（中）（1/2）

七号高地的雷霆之怒，并未因首轮齐射的辉煌战果而有丝毫停歇。恰恰相反，毁灭的乐章刚刚奏响了序曲，更加密集、更加致命的音符，正以超越这个时代任何军队理解能力的速度，接连不断地砸落在这片已经成为炼狱的盆地之中。

黑风口盆地内，已彻底沦为混沌之地。第一轮炮击造成的恐怖杀伤和极度混乱尚未平息，第二轮、第三轮急促射的炮弹已经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死神的尖啸精准砸下！

“咚咚咚！轰轰轰——！”

爆炸声不再是间歇性的惊雷，而是化作了连绵不绝、撼天动地的死亡鼓点！炮火覆盖的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犁反复犁过，冻土被掀翻，积雪瞬间汽化，露出下面焦黑泥泞的土地。浓密的硝烟混合着雪沫、尘土以及更可怕的、血肉燃烧产生的焦糊味，形成一道令人窒息的烟墙，笼罩了整个盆地。

蛮族骑兵，这支曾经纵横草原、所向披靡的精锐，此刻完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噩梦。他们习惯了面对弓箭的抛射，习惯了骑兵对冲的惨烈，甚至不畏惧坚固的城防，但他们从未想象过，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攻击方式——看不见敌人，听不到弓弦响动，只有来自天际的、无法理解也无法躲避的死亡雷鸣，以及随之而来的、能将人马撕成碎片的毁灭风暴！

“散开！快散开！”有经验丰富的千夫长在爆炸的间隙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收拢溃散的部队。

然而，在如此狭窄的地形和极度拥挤的人群中，“散开”只是一个奢侈的幻想。受惊的战马完全失控，拖着主人疯狂冲撞，将原本就混乱的阵型搅得更加支离破碎。更可怕的是，炮击并非漫无目的。

七号高地上，赵铁柱如同石雕般伫立在观测位，任凭炮弹发射的气浪掀动他的衣甲。他手中的望远镜死死锁定着盆地，口中不断报出修正指令，身旁的旗语兵疯狂地舞动信号旗。

“延伸五十步！覆盖左侧聚集骑兵！”

“右侧有敌军试图依托尸体构筑防线！用实心弹，砸开它！”

“正前方，烟尘太大！盲区覆盖三轮！别让他们喘气！”

分段式射击，梯次推进，火力不间断！ 这是林战战前反复强调的核心战术。炮兵营被分成了三个波次，第一波次射击后，第二波次紧接着开火，然后是第三波次。当第三波次射击时，第一波次已经完成了紧张的再装填，随时准备进行下一轮齐射。这就形成了一道几乎不间断的、持续向前推进的死亡弹幕！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落在任何试图重新集结的蛮族小队头上，落在任何看起来像是指挥官所在的区域，落在任何可能成为临时掩体的地方。爆炸的冲击波和横飞的破片，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将蛮族士兵刚刚凝聚起的一点点勇气和秩序，再次炸得粉碎。他们就像被困在滚烫铁锅上的蚂蚁，无论向哪个方向挣扎，都会被无情地灼伤、碾碎。

赫连勃勃在亲卫骑兵的拼死保护下，退到了盆地边缘一处相对较高的石坡后。这位不可一世的蛮族大汗，此刻须发戟张，双目赤红，脸上混杂着硝烟、雪水和极致的惊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儿郎，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片倒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

“卑鄙的夏狗！只会躲在山后放雷！”赫连勃勃咆哮着，金刀猛地劈在冻土上，溅起一串火星，“骑兵！我的骑兵呢！给我冲！冲上山去！宰了那些放雷的夏狗！”

“大汗！不可啊！”一名浑身浴血的部落首领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喊道，“那雷火太猛了！兄弟们根本冲不过去！上去就是死啊！”

“滚开！”赫连勃勃一脚踹开他，状若疯虎，“放箭！让我们的弓箭手覆盖那座山！”

然而，七号高地是精心挑选的反斜面阵地，普通弓箭的抛射，根本不可能伤及炮兵分毫。零星的、盲目的箭雨落入高地的丛林积雪中，如同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