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终到手（1/2）

贺礼跟着周掌柜快步走进萃珍斋，店面不大却布置得雅致，四壁挂满了各式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宣纸的古朴气息。刚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堂屋八仙桌旁端坐的老者身上。

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卡其布中山装，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一块老式机械表。他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几分儒雅与审慎，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沏着茶，动作沉稳有度，一看便知是个有涵养的人。

“小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金老，这些字画的主人。”周掌柜笑着走上前，侧身介绍道。

随后他又转向老者，语气恭敬中带着熟稔：“金老，这位就是买家贺礼，我这小兄弟别看年纪轻，却是个懂行的主儿，对近代字画更是情有独钟，绝对不会亏待您的宝贝。”

金老闻言，缓缓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上下打量了贺礼一番，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示意：“贺小兄弟，坐。”

贺礼快步走上前，在金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谦逊却不失沉稳：“金老您好，久仰大名。早就听周叔说您是书法界的行家，收藏的字画皆是精品，今日能得见，实属幸事。”

他深知这类老藏家最看重尊重与诚意，说话时特意放低了姿态，既不显得刻意讨好，也没有年轻人的浮躁。

周掌柜在一旁打圆场，给两人各倒了杯茶：“来来来，先喝茶润润喉。金老，您这几十副字画，都是压箱底的宝贝，小贺也是真心想收，咱们就开门见山，慢慢聊。”

茶香袅袅升起，冲淡了些许初次见面的生疏。金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贺礼身上，缓缓开口：“贺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倒是难得的沉稳。我这些字画，都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不是遇到难处，实在舍不得出手。”

贺礼点点头，语气诚恳：“金老的心情我理解。字画这类东西，承载的是藏家的情感与心血，我若是收下，定会妥善保管，视若珍宝，绝不会让它们蒙尘。”

他知道，对于老藏家而言，字画的归宿比价格更重要。与其一上来就谈钱，不如先让对方放心——自己不仅是为了投资，更是真正懂得欣赏这些作品的价值。

金老闻言，眼中的审视淡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说着，他转头对周掌柜道：“老周，把字画拿出来让贺小兄弟看看吧。”

周掌柜立刻应道：“哎，好嘞！”转身走进里屋，没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厚重的樟木箱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八仙桌上。

樟木箱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樟香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贺礼的目光瞬间被箱子里的字画吸引，眼神里难掩激动——箱子里整齐叠放着一沓沓字画，每一幅都用宣纸仔细包裹着，边角平整，显然平日里保管得极为妥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迫切，看向金老：“金老，那我就献丑了。”

金老抬手示意：“请便。”

贺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幅，缓缓展开——正是一幅吴昌硕的篆书立轴，笔力遒劲如枯藤老树，墨色浓淡相生，起笔收锋间尽显金石气。落款“昌硕”二字苍劲有力，旁钤“俊卿之印”“仓石长寿”两方朱印，印泥色泽纯正，没有丝毫褪色。贺礼指尖轻轻拂过宣纸，纸质柔韧，带着自然的老化痕迹，绝非后世仿造的机器纸。

“吴昌硕先生的《篆书四条屏》之一，笔墨沉雄，金石味十足，是晚年精品。”贺礼放下字画，语气笃定，“尤其是这‘力透纸背’的笔势，仿品根本学不来。”

金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点头：“贺小兄弟果然懂行。这幅是我三十年前在上海淘来的，一直珍藏着。”

贺礼又拿起一幅，展开却是黄宾虹的山水小品。画面上山峦叠翠，云雾缭绕，用墨浓淡相宜，层次丰富，正是黄宾虹“黑、密、厚、重”的典型风格。贺礼凑近细看，笔触细腻，皴法娴熟，远山近水间透着几分空灵意境。“宾虹先生的山水，以积墨见长，这幅小品虽小，却意境深远，是真迹无疑。”

他一幅接一幅地品鉴，动作轻柔，目光专注。于右任的草书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笔走龙蛇，气势磅礴；齐白石的《墨虾图》，寥寥数笔便将虾的灵动鲜活展现得淋漓尽致，虾眼如星，虾须飘逸，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纸面；还有徐悲鸿的《奔马图》，线条简练有力，马匹昂首嘶鸣，尽显豪迈之气。

几十幅字画看下来，贺礼心中越发笃定——全是真品！而且每一幅都保存完好，没有破损、霉变，堪称极品。这些字画在后世，每一幅都是拍卖会上的焦点，尤其是齐白石、徐悲鸿的作品，更是能拍出天价。

“金老，您的收藏皆是精品，每一幅都是实打实的真品，而且保存得如此完好，实属难得。”贺礼放下最后一幅字画，语气里满是赞叹。

金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能遇到懂它们的人，也是这些字画的福气。”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贺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手，是因为小孙子要出国深造，急需一笔学费。这些字画，我给它们定了个总价，三十万，你觉得如何？”

这个价格，在八十年代绝对是天文数字，但贺礼心里清楚，这简直是捡漏价——单是那幅齐白石的《墨虾图》，后世就能拍出几百万，更别说还有吴昌硕、徐悲鸿的作品，三十万拿下三十多幅近代名人字画，简直是天上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