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冰火同源（1/2）

绝对的黑暗。粘稠、冰冷、死寂，如同浸没在万载玄冰之中。

柳嫣的意识在剧痛和极寒的包裹下缓缓浮沉。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灵魂被冻结的麻木感，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被钝器反复碾压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岩石特有的土腥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像深埋地底多年的棺木。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一片模糊，只有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绿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在无边的黑暗中零星闪烁，勾勒出巨大、嶙峋的轮廓。那是钟乳石？石笋？她无法分辨。

彻骨的寒意从身下坚硬冰冷的岩石侵入骨髓，让她忍不住剧烈地打了个寒颤。这一动，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肩头被碎石砸中的地方，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她闷哼出声，彻底清醒过来。

“咳…咳咳…”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周通。

柳嫣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忍着眩晕和剧痛，借着那些零星幽绿光点的微光，急切地环顾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空间异常开阔，幽暗深邃，望不到边际。头顶是倒悬的、犬牙交错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地面同样崎岖不平，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低矮的石笋。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水汽，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部被冰水浸透。远处传来隐约的、持续不断的“滴答”声，是水滴从高处坠落的声音，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默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嘴唇干裂发紫。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整条手臂如同被烈焰焚烧后又投入冰窟，焦黑开裂的皮肤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灰白色冰霜，冰霜的缝隙深处，幽蓝色的火苗如同活物般顽强地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来细微的“滋滋”声和皮肉焦化的气味。冰与火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手臂上交锋，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那只暗紫色的幼兽，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林默的颈窝旁，似乎那里是唯一能汲取到一丝微暖的地方。它血色的竖瞳紧闭着，气息同样微弱，暗紫色的绒毛沾染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可能是林默的），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不远处，那个身份不明的少女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周通半靠在旁边一块湿滑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杂音和难以抑制的痛苦。他胸口的布条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变成了深褐色。他尝试着运功压制伤势，但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引发剧烈的咳嗽，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

“周…周大哥，你怎么样？”柳嫣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她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查看周通的伤势，但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稍微一动就疼得冷汗直冒。

“死…死不了…”周通勉强挤出几个字，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林默那条冰火交织的恐怖手臂，又看了看昏迷的少女和幼兽，最后落在柳嫣苍白狼狈的脸上，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沉重。“这里…不安全…那些光…是‘腐萤苔’…有东西…靠它活…”

柳嫣顺着周通的目光看向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幽绿色光点。那些苔藓依附在岩石表面，散发着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将周围嶙峋的怪石映照出狰狞扭曲的阴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她隐约看到附近地面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东西——是骨头！一些细小的、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骨骼，甚至…还有几块明显属于人类的、指节大小的碎骨！被随意地丢弃在湿滑的苔藓之间，如同垃圾。

一股寒意瞬间从柳嫣的尾椎骨窜上头顶，比这溶洞的低温更加刺骨！周通说得对，这看似死寂的黑暗深处，存在着未知的猎食者！

“水…声音…”周通艰难地喘息着，指了指远处滴答声传来的方向，“小心…”

柳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所有人都需要水，尤其是重伤昏迷的林默和少女。她用力地点点头，强忍着恐惧和身体的剧痛，扶着旁边冰冷的岩壁，颤抖着站了起来。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晃了晃，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她稍微清醒。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散发着幽绿磷光的“腐萤苔”，尽量走在相对平坦的阴影里，每一步都轻得如同猫儿，侧耳倾听着除了水滴声外的任何异响。潮湿的岩石表面异常湿滑，她不得不手脚并用，冰冷的触感透过破损的衣物渗入皮肤。

循着越来越清晰的“滴答”声走了约莫几十步，绕过一根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石笋，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