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形的墙(1/2)
人群沉默着,寒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种蘑菇?”裹着破棉袄的孙老汉嗤笑,露出焦黄的牙齿,“能挣几个钢镚?够喝稀粥还是够点灯?有那闲工夫,不如去后山甩两把骰子!” “就是!说得轻巧!菌种不要钱?搭棚子不要柴火?赔了你管我们娘俩饿死?” 李二嫂红肿着眼睛,声音尖利,带着刚经历创伤后的极端不信任。 “保底?哄鬼呢!前年让种板蓝根,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呢?喂了山里的野猪都没人要!” 王老汉也凑了过来,嘶哑的声音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他怀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瘪的种子袋。
质疑声浪一波波涌向孤立无援的小陈技术员。他努力解释着细节和市场前景,额角渗出细汗,但在村民们根深蒂固的怀疑和血淋淋的教训面前,他的话语苍白得像纸糊的灯笼。
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勇气响起:“陈……陈技术员!种这个蘑菇……难学吗?多久能……能见着钱?” 说话的是田永富的远房侄子田小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神里有不同于长辈麻木的亮光。他挤在人群边缘,满眼热切地看着小陈手里的菌种包。
“不难学!用心学,来春种上,快的两三个月就能见收益!”小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回答。 “你个小兔崽子!滚回家去!”田小军身边一个矮壮汉子猛地揪住儿子的耳朵,正是田小军的爹田老倔。他脸色铁青,对着儿子咆哮,“学个屁!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能抵债?后山来钱多快!听爹的,晚上跟爹去试试手气!赢了钱,给你买新鞋!” 田老倔吼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后山方向,那是一种被长期贫困和快速暴富幻象扭曲的贪婪。
田小军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菌种包的眼神充满不舍和委屈,最终在父亲的强力拖拽下,不甘地消失在人群后方。
一个十六岁左右,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女,拉着她母亲的手说:“妈,要不咱我试试。”她母亲马上说:“小玉,别捣乱。那是你爸在外打工的血汗钱,要是赔了,他回来不打死你。”
陈技术叹气:“万事开头难啊!”
张翠花(李凌波)心头一震,说:“万事开头难,但如果有人试过,成功赚到钱,不就有人跟了吗?”
“说得好听,你带头啊!”有村喊。
“可以让村长带头。”张翠花望向老村长。田永富脸都白了,他结巴地说:“我……我家那位……她不同意!”
张翠花用激将法:“是全村人的幸福重要,还是你家那位几句话重要。”老村长听完脸气一阵青一阵红,他猛挺直了腰杆,拍拍胸膛:“好,我带头!来年再说。”
“你不怕回去跪炕头啊!”村民一阵大笑。
李凌波(张翠花)站在家门口的阴影里,双眼记录着众生相:王老汉攥着空袋子的绝望手背,李二嫂哭肿的眼睛,田寡妇脸上的泪痕,田老倔眼中病态的贪婪,田小军被拖走时眼中的光,小玉的校服……还有小陈技术员脸上的热情与无奈,田永富眉宇间的挣扎与担当。扶贫的微光,在这片被赌博毒雾浸透、在绝望冻僵的土地上,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寒风吹散。却因“张翠花”的到来,被添了一把柴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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