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赌桌下的贫困(2/2)

田阿苟在一旁搓着手,看着“媳妇”干活,脸上带着点憨笑,又有些局促。他想帮忙,被刘春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去去去!别添乱!陪你爸去!”田阿苟只好讪讪地蹲到田聪旁边,听着父亲撕心裂肺的咳嗽。

屋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几个裹着破袄的邻居探头探脑地进来,说是来道喜,眼睛却滴溜溜地在简陋的“新房”和张翠花身上打转。

“阿狗娘,好福气啊!新媳妇看着真能干!”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婆啧啧道。

“是啊是啊,比我家那懒婆娘强多了!”另一个汉子附和着,抽着呛人的旱烟。

“能干顶啥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叹口气,浑浊的眼睛望着门外铅灰色的天,“这光景……唉,想当年伐木场红火的时候,咱寨子多风光!家家户户有肉吃,娃儿们都能上学堂!现在?守着这破林子不让砍,喝西北风啊!”

“可不是!”刘春丽一边往灶膛里塞着湿柴,一边忍不住抱怨,浓烟呛得她直咳嗽,“这日子,眼瞅着是过不下去了!阿狗他爹这病,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来钱快的法子倒是有,” 那抽旱烟的汉子压低声音,眼神瞟向屋外后山的方向,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晚上去那边碰碰运气呗?万一……万一赢了呢?阿狗爹的药钱不就有了?”

“快拉倒吧!” 缺牙老太婆立刻反驳,脸上带着恐惧,“王彪那帮人,吃人不吐骨头!前村的老刘头,棺材本都输光了,差点跳了崖!”

“那咋办?等死吗?” 花白头发的老汉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绝望的嘶哑,“不赌?地里的收成够塞牙缝?娃的学费书本钱从天上掉下来?眼看着开春了,连买新种子的钱都没着落!赌,还有一丝盼头!不赌,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绝望!如同这屋里的寒气,无声地渗透到每个人的骨头缝里。“来钱快”的赌博,在极度的贫困面前,竟成了唯一能看到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虚幻希望。李凌波(张翠花)低着头,用力擦拭着桌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在发冷。这不仅仅是赌博,这是在用绝望喂养绝望,用深渊吞噬深渊!而疤脸那些人,就是盘踞在深渊之上的豺狼!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一股冰冷、带着煞气的身影堵住了门。来人正是疤脸王彪的手下——看门狗黑鹰!他依旧裹着那件油腻的皮袄,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凶悍。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眼神不善的青壮,像两尊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