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沉重的任务（2/2）

“好了。”

李凌波缓缓睁开眼。

镜子里的人，熟悉的女性形象。长发披散，勾勒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脖颈纤细，锁骨在女式衬衫的领口下若隐若现；胸前是饱满起伏的曲线，腰肢在衣料的包裹下显得不盈一握。

那是“王玲玲”。

然而，与以往每次看到这镜像时涌起的屈辱、排斥和强烈的心理不适不同，这一次，李凌波的心底，竟毫无征兆地窜起一丝……异样的、微小的兴奋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得让他心惊。

它不是那种属于“李凌波”的、即将投入战斗的军人式的亢奋。那是一种更微妙、更隐秘的情绪——仿佛是这个“王玲玲”的躯壳在告诉他：看，我回来了，我将再次潜入那片黑暗，用我的方式去狩猎。

是因为即将重新投入工作，投入他视为使命的战斗，所以连带着这个必需的“工具”也变得顺眼了吗？

还是说……在长达数月的浸淫中，在无数次扮演、揣摩、乃至“成为”她的过程中，某些界限已经开始模糊？这具虚假的女性躯壳，是否不止是工具，更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他承载另一部分自我的容器？

他分不清。

这股陌生的“兴奋”让他感到一阵恐慌，比面对肥波的油腻触摸或是老陈的冰冷器械时更甚。那是对“自我”可能正在迷失的恐惧。

周敏收拾着器械，目光平静地扫过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做最后的医嘱，又像是一句冰冷的预言：“长期扮演一个角色，尤其是在极端环境下，会让人不自觉地汲取角色的特质，甚至产生情感依赖。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是潜在的风险。李警官，注意区分，哪一部分是任务，哪一部分……是你自己。”

李凌波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镜中的“王玲玲”。

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猎手的冰冷。而镜外的李凌波，却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他穿上这身皮囊，是为了对抗黑暗。

可他会不会，正在被这身皮囊，慢慢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翻腾的混乱，将那份荒谬的“兴奋”与深沉的恐惧一同锁进心底。现在不是剖析内心的时候。“王玲玲”该出场了。

他拿起一旁的手提包，迈步走出医院。刚来到街上，包里的加密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磐石”发来的第一条指令。

【目标：黄大卫。接触并获取信任。渠道：黄大卫的女朋友。】

李凌波——不，是王玲玲——看着这条信息，眼神彻底冷却下来，所有个人的情绪被强行剥离。她将手机收回包里，脸上调整出一个带着些许怯懦和讨好的、属于女性的招牌表情，迈步融入了街道的人流。

任务，开始了。而那心底刚刚冒头的、关于自我认知的疑虑，被她暂时，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