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即将崩断的弓弦(2/2)
哄笑声在污浊的空气中炸开。王有才就在不远处,闻声猛地抬头,那张蜡黄绝望的脸扭曲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扫过李凌波,又飞快地低下头,手指神经质地搓着仅剩的几枚筹码。
李凌波——张翠花——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这不仅仅是针对他个人的羞辱,更是对牺牲的战友、对含恨自尽的堂二婶、对所有被这魔窟吞噬的尊严的践踏!他猛地低下头,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强忍而剧烈颤抖,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牙齿死死咬住口腔内壁,浓烈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忍!必须忍!李云就在几步之外!
他硬生生将那口恶气压回胸腔,化作一口浊气从鼻腔里憋闷地呼出,肩膀微微抖动,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新媳妇被当众调戏得羞愤难当。
整个晚上,李凌波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每一秒都是煎熬。李云那佝偻绝望的背影,赌徒们贪婪的目光,阿狗那愚蠢又充满占有欲的爪子,还有那句“三万块卖给你”的魔音,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
好不容易熬到赌局结束,跟着唯唯诺诺的阿狗回到那间冰冷窒息的“新房”。阿狗显然还沉浸在赌场的喧嚣和刚才“炫耀媳妇”的得意里,加上喝了点村民给的劣质烧酒,整个人显得有些亢奋。
李凌波——张翠花——沉默地坐在冰冷的土炕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器。六天来探查赌具存放点毫无进展的挫败感和连续六天被牵着鼻子变换赌场地点的焦躁,如同毒蚁般啃噬着他的神经。阿狗这条唯一的“信息通道”,必须榨出点油水!
他看着阿狗脱下沾满泥雪的破棉鞋,笨拙地拍打着裤腿上的灰,那张已被赌博熏染得有些油滑的脸上,此刻正泛着红光。
李凌波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调动起属于“张翠花”的全部“柔情蜜意”。他微微侧过身,抬起那张被脂粉修饰得柔和的脸,灯光在刻意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楚楚可怜的阴影。
“阿狗哥……”声音刻意放软,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粗布衣角,“今天……咱手气还行吧?”
阿狗闻声抬头,看到媳妇这副模样,眼睛立刻亮了,粗声粗气地应道:“嘿嘿,还行!小赢几十!比昨天强!”他搓着手走过来,带着一股浓重的气息。
李凌波强忍着后退的本能,反而微微抬起下巴,灯光勾勒出一个顺从的弧度。“那……真好……”他顿了顿,仿佛在努力寻找话题,目光带着点“崇拜”看向阿狗,“阿狗哥,你真厉害……跟着你进进出出,那赌场说换就换,东西说搬就搬……那些桌子、骰子啥的,放得那么严实,肯定有个又大又隐秘的好地方藏着吧?是不是只有你这样的才知道?”他眨着眼,带着新媳妇对“自家男人本事”的好奇和向往。
“那当然!”阿狗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胸脯一挺。酒精和赢钱的兴奋削弱了他的警惕,他凑得更近,那双带着厚茧和寒气的大手,习惯性地就揽住了李凌波的腰,开始隔着棉袄上下摩挲,热气喷在敏感的耳廓上,“你男人我……虽说不是管事的,那也是……嗯,自己人!知道的东西自然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