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愤怒与冤屈(1/2)
“王玲玲……”村长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知道,你恨我们。绑了你,我们不是人,是畜生……”
他顿了顿,布满老茧的大手无意识地搓着脸,似乎想搓掉那份蚀骨的屈辱和疲惫。
“可我们是被逼的!是被你爹王得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逼上绝路的!”李大严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暴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般的嘶吼,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验货的老张头!他是你们药厂的人!他来我们李家村收藿香,那是我们全村人的命根子!我们山里人穷,没啥好招待,可待客的礼数不能丢!酒桌上,那是实心实意地敬他几杯酒!那是我们山里人的热情!是把他当贵客!”李大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抓住那个虚无的“礼数”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你们药厂呢?转头就说我们蓄意灌醉他!说我们心术不正!放他娘的狗臭屁!谁灌他了?是他自己贪杯!是李逑他们劝得勤了点,那也是为了让他高兴,收咱们的货痛快些!这能叫灌吗?啊?!”
唾沫星子随着他的怒吼飞溅。李凌波缩在墙角,扮演着瑟瑟发抖,心却沉了下去。热情劝酒和蓄意灌醉,界限本就模糊。李大严的辩解,在冰冷的证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有那个天杀的司机刘老歪!”李大严的怒火转向了另一个目标,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那狗东西!跟催命鬼投胎一样!酒还没喝完,他就蹿进来,脸拉得比驴还长!说什么‘暴雨马上就要来了!路一冲就完蛋!’‘下一家还在等着装车呢!耽误不起!’一个劲儿地催!催!催!”李大严模仿着刘老歪的语气,声音尖利刻薄,“院子里,藿香堆得跟小山一样!那都是我们起早贪黑,顶着日头,一株株伺候出来的!是全村老少的心血!是娃娃的学费,是老人的药钱!是来年的种子化肥钱啊!”
他的声音再次哽咽,巨大的悲怆压过了愤怒,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老张头……已经喝得人事不省,瘫在椅子上打呼噜。刘老歪还在那儿跳着脚催!说再耽误,车就不装了!他要去赶下一家!看着那堆成山的藿香,看着醉死过去的老张头……”李大严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透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尽的悔恨,“我李大严……我他妈是蠢猪!是头号大蠢猪!我……我怕啊!我怕这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好货,真就烂在地里!我怕这全村人的指望,就这么砸在我手上!我……我脑子一热,干了件天大的糊涂事!”
他放下手,脸上已是涕泪纵横,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沟壑。他死死盯着李凌波,仿佛要透过这具“王玲玲”的皮囊,看到远在县城的王得富。
“我……我拉着老张头那软得像面条的手!在他带来的那张空白验收单上……按了个红手印!”李大严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我……我还怕不够,替他签了个名!我当时就想……我们这货,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不怕验!等老张头酒醒了,肯定认账!这手印和签名,就是走个过场,别耽误了装车就行!我……我糊涂啊!我该死啊!”
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咚咚”的闷响。
“结果呢?结果货到了你们药厂!王得富那个王八蛋!”李大严猛地从炕沿上站起来,佝偻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指着李凌波,唾沫横飞地咆哮,“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说我们送去的全是烂草!是发霉发臭的垃圾!他拿着那张有我代签、按了老张头手印的单子!反咬一口!说我们蓄意灌醉验货员,伪造验收证明!用霉变的药材骗他们的钱!要告我!告我李大严伪造文书!这是刑事罪!要让我坐牢!要让我把牢底坐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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