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跑擒魔(1/2)

南安县十月末的夜风带着未散的燥热,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李凌波——或者说此刻的王玲玲,沿着熟悉的县郊公路慢跑。假发下的短发茬被汗水浸得发痒,硅胶胸垫闷得胸口发烫,每一步落地,跑鞋底撞击路面,都敲打着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刚从乡下处理完杀妻骗保案回来,夜跑是任务,也是融入这副“王玲玲”皮囊的必修课。

汗水滑进眼角,带来一丝刺痛。他抬手抹去,视野恢复清晰的刹那,脚步猛地顿住。

路灯昏黄的光晕里,另一个奔跑的身影由远及近。马尾辫随着步伐轻快跳跃,修身的运动服勾勒出青春流畅的线条。那张脸……李凌波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随即疯狂擂鼓,撞得他胸腔生疼。

玲儿。王玲玲。他真正的初恋。

时间像是被猛地抽走几年。当年县城中学高一,她也是这样跑在操场上的。记忆汹涌回潮——她偷偷省下压岁钱,买下那双几乎抵得上他父亲小半年收入的崭新名牌球鞋,塞到他课桌里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少年人笨拙的欢喜和虚荣瞬间胀满胸膛,却在下一刻被现实狠狠碾碎。她那个在本地制药厂当厂长的父亲王得富,雷霆震怒,直接找到他当时还在世的父亲李大纪。那顿劈头盖脸的斥骂,父亲羞愤难当涨红的脸,还有最后不得不亲手将那双崭新、仿佛还带着她体温的鞋子递还回去的屈辱……画面清晰得刺眼。

最终他被父亲强行转学,扔回了乡下双龙镇中学。棒打鸳鸯散,少年的情愫被粗暴掐断,只留下一个名字成了刻在骨头里的隐痛。

此刻,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跑近,带着夜跑后的微喘,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微微歪头,有些不确定地打量着他。

“咦?”玲儿喘匀了气,目光在他脸上好奇地逡巡,“感觉……好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李凌波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痒得像虫子在爬。他强迫自己维持“冒牌王玲玲”应有的表情,一个带着点疏离和戒备的、符合陌生夜跑者身份的微微摇头,声音刻意放得轻软:“没有吧?可能……认错了。”

玲儿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带着困惑,但很快被爽朗的笑意取代:“哈,大概美女都有点像?我叫玲儿,王玲玲!你呢?”她大大方方伸出手。

轰隆!

李凌波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王玲玲!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他当年给自己套上这层伪装时,几乎是脱口而出用了这个名字。是潜意识的执念,还是命运残忍的玩笑?如今,这个名字的正主,就这样毫无知觉地、亲昵地,将它唤了出来,砸在他脸上。

“巧了,我也叫王玲玲,在小百货店当收银员。”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鬼使神差地报出了这个属于她、如今也禁锢着自己的名字。指尖冰凉,轻轻碰了碰玲儿温热的手心,一触即分。

“哇!同名啊?太有缘了!”玲儿惊喜地低呼,笑容更加灿烂,毫无阴霾,“你也夜跑?以前都没见过你,最近才开始的?”

李凌波含糊地应了一声,心脏在假胸的束缚下狂跳,几乎要冲破那层硅胶的禁锢。

“我也是!之前停了两个多月,吓死了,那连环案子闹的。”玲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随即又放松下来,“不过最近好像消停了?新闻说可能流窜到邻县去了。我就忍不住又跑出来啦!憋死我了!”她叽叽喳喳,像只归林的雀鸟,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我一般都从前面那个小公园绕到滨河路,再跑回制药厂家属区那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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