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坚持?放弃?(1/2)
夜风卷起一股铁锈和尘土混杂的气味,吹动着姜晚额前的碎发。
王建国不甘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废品站的拐角处。
那股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弦,才终于松弛下来。
张大锤一屁股坐回那个破旧的木箱上,箱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亲娘嘞。”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混杂着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看向姜晚,眼神里已经不只是佩服,更添了几分敬畏。
“姜工,你可真是神了。”
“几句话就把王扒皮那老小子给噎得没词儿了。”
刘小军也凑了过来,他年轻的脸上满是崇拜,眼睛亮得惊人。
“是啊,姜工,你说的那些……什么热、热力学,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好厉害。”
“王主任那脸,先是红的,后来都发绿了。”
姜晚没有接他们的话,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那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她的手揣在兜里,指尖反复摩挲着一颗螺栓冰冷的棱角。
第一关。
这仅仅是靠着信息差和话术闯过的第一关。
王建国不是傻子,他只是暂时被唬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疑心只会更重。
真正的考验,是用实打实的东西,堵上所有人的嘴。
她掂了掂口袋里那包螺栓,沉甸甸的,是希望的重量。
她有了“钴”。
这是制作那款超前于时代的高强度耐热合金,最稀有,也最关键的元素。
接下来的一步,才是真正的从零到一。
提炼。
以及,锻造。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环境。
她需要远超常规冶炼的温度,和近乎苛刻的精准控制。
姜晚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废铁山,落在远处那个矗立在空地上的简陋土高炉。
夜色,已经悄然包裹了整个青山沟。
远处工厂家属区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像是散落在墨色丝绒上的碎钻。
而她知道。
属于她的那一点星火,即将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里,被真正地点燃。
她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张大锤和刘小军。
“张师傅,小军。”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天晚上,我们得加个班。”
张大锤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晚上?”
“姜工,这黑灯瞎火的……再说,要是被王主任发现,那可就……”
“他会发现的。”
姜晚打断了他。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明天也一定会派人来盯着这里。我们只有今晚这一个机会。”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张大锤看着姜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想起了厂里那些冰冷的白眼,想起了姜晚描绘的那个“技术革新”的未来。
他咬了咬牙,猛地站了起来。
“干了!”
“姜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刘小军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姜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好。”
“张师傅,你去锅炉房,老李头下班前会把没烧完的焦炭扫出来堆在墙角,你弄一麻袋过来,越多越好,动静小点。”
“小军,你去找几块厚实的铁皮,再找些干透的木柴。”
“我去准备最关键的东西。”
她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张大锤和刘小军对视一眼,不再犹豫,立刻分头行动。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姜晚独自一人走向那座土高炉。
她手腕上,那块属于母亲的旧手表,表蒙在微弱的月光下不易察觉地闪动了一下。
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风险评估已启动。】
【实验设备:自建土坯高炉。结构完整性:67%。耐火材料:未知。理论最高温度:1200摄氏度(估算值)。】
【核心材料:含钴高强度螺栓。钴含量:约0.5%-1.2%(估算值)。】
【操作员生理状态:轻度疲劳。精神状态:亢奋。】
【综合评估……提炼成功率:4.1%。】
【发生不可控爆炸、炉壁崩塌或金属熔液飞溅,导致重度烧伤或死亡的概率:38.9%。】
一连串冰冷的数据,像一盆冰水,浇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头顶。
姜晚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凉的表蒙。
“闭嘴。”
她的声音很轻。
“计算在现有条件下,达到1495摄氏度熔点的最优送风频率和焦炭配比。”
【……】
智脑“星火”沉默了片刻。
【计算中。】
【宿主,我必须提醒你,你正在尝试用石器时代的工具进行一场分子级别的精密手术。这种行为在我的数据库里,被定义为‘非理性蛮干’。】
姜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在我这里,这叫‘因地制宜’。”
她走到了那座土高炉前。
它与其说是一个“炉”,不如说是一个用耐火砖和黄泥胡乱堆砌起来的粗陋土墩,大约一人多高,外壁被烟火熏得漆黑,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废品站的老师傅们冬天时用来烤火、偶尔融化一些铝块铜块做点小东西的玩具。
而今晚,它将成为姜晚的祭坛。
很快,张大锤和刘小军都回来了。
张大锤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压得他腰都弯了下去,焦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小军则抱着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皮和一大捆干柴,跑得气喘吁吁。
“姜工,都……都拿来了。”
姜晚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
“张师傅,把焦炭敲成拳头大小,我们要保证燃烧的空隙。”
“小军,把那块最大的铁皮给我,其他的,在炉子周围五十米设几个警戒哨,一有手电光或者脚步声,就敲铁皮示警。”
刘小军的脸瞬间白了。
“姜、姜工,这……这么严重?”
“比你想的更严重。”
姜晚的语气不带丝毫玩笑。
“去吧。”
刘小军抱着几块铁皮,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黑暗里,像一个去布雷的紧张士兵。
炉子前只剩下姜晚和张大锤。
姜晚开始亲自动手。
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坩埚。
那是在实验室里,用来盛放金属熔液的特制陶瓷容器。
在这里,她只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足有脸盆那么大的铸铁锅,锅底厚得惊人。
她仔细检查着锅身,用手指一寸寸地抚摸,寻找可能存在的砂眼和裂纹。
幸运的是,它还算完整。
但这远远不够。
铸铁的熔点比她要提炼的钴低得多。
“张师傅,把那边的消防沙和黄泥和在一起,加水,搅匀。”
张大锤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
很快,一捧黏糊糊的泥浆就准备好了。
姜晚抓起泥浆,开始均匀地涂抹在铸铁锅的内壁,一遍又一遍,足足涂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原始的隔热涂层。
她的双手沾满了泥沙,指甲缝里全是污垢,在昏暗的火光下,那双手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张大锤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喉咙有些发干。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处理完“坩埚”,姜晚拿出了那包螺栓。
“张师傅,搭把手。”
她将一颗螺栓固定在铁砧上,递给张大锤一把沉重的大锤。
“把螺栓头砸下来。”
“啊?”
张大锤愣住了。
“这可是高强度螺栓,结实着呢。”
“我知道。”
姜晚拿起一把钢凿,对准了螺栓的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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