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个,你认识么?(1/2)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威胁解除。】
星火机械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懈。
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与剧痛,瞬间将姜晚吞没。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就此晕厥过去。
但她用最后的一丝意志力,死死地撑住了。
她赢了。
用一根笔管,一根铁钉,赢下了一场不可能的胜利。
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和一线,生机。
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散架。
手臂上被烫伤的皮肤,从最开始的灼痛,转为一种更深层次的,牵动着神经末梢的麻痒与刺痛。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后背上,冰冷一片。
她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铁锈的腥气,还有她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血与汗的狼狈味道。
【警告:身体机能指数正在快速下滑。多处软组织挫伤,二级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三。检测到严重营养不良及脱水症状。】
【建议立即补充能量与水分,并进入休眠状态。】
星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不带任何感情。
姜晚在心里回了两个字。
闭嘴。
她现在不能睡。
一旦睡过去,谁知道再睁开眼会是什么光景。
那个姓张的医生,他的心思太深。
他最后那个眼神,不是放过,而是标记。
他像一个发现了奇特昆虫的博物学家,暂时收起了捕捉网和毒气瓶,只是为了更好地观察猎物,研究它的习性,剖析它的构造。
好奇心。
对一个身处绝对劣势的人来说,上位者的好奇心,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能让你暂时不死。
也能让你死得更彻底。
姜晚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房间。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
一切都白得刺眼,白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唯一的窗户被铁条封死,只能看到一小块灰蒙蒙的天空。
床头柜上,那根被张医生随手丢下的铁钉,安静地躺在那里。
它见证了她刚才的绝地反击。
现在,它又变回了一根平平无奇,锈迹斑斑的钉子。
门。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扇门上。
它没有上锁。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姿态。
表明他暂时放弃了强制手段,愿意遵守这场由她发起的,不对等的“游戏规则”。
姜晚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带着苦涩的笑意。
游戏。
她用命做赌注,才勉强拿到了游戏的入场券。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走廊外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绝对的寂静,比嘈杂更让人心慌。
它意味着隔离。
意味着她被彻底地,从正常的世界里剥离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姜晚以为自己会在这片死寂中昏睡过去的时候。
门外,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迟疑,在门口停顿了很久。
然后,门锁发出轻微的转动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是那个刘护士。
她探进来半个脑袋,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惊惧。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床上的姜晚。
确认她还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之后,才端着一个搪瓷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豁了口的军绿色搪瓷碗,还有一个同样材质的杯子。
碗里是半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糊糊,上面飘着几根蔫巴巴的菜叶。
杯子里,是半杯浑浊的温水。
刘护士把托盘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磕碰声。
她全程低着头,不敢看姜晚的眼睛。
放好东西,她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就走。
“等等。”
姜晚开口了。
她的声音,因为缺水,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刘护士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停在原地,背对着姜晚,没有回头。
“张医生,他叫什么名字?”
姜晚问道。
这是一个必须知道的信息。
了解你的敌人,是生存的第一步。
刘护士的肩膀,绷得紧紧的。
沉默。
压抑的沉默。
姜晚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她有的是耐心。
终于,刘护-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张承言。”
说完,她再也不敢停留,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病房。
门,再次被轻轻带上。
张承言。
姜晚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伸出还能动弹的左手,异常艰难地,将床头柜上的搪瓷杯够了过来。
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丝暖意。
她喝了一口水。
干涸的喉咙,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滋润。
然后,是那碗玉米糊糊。
她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侧着身子,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一口一口地,将那碗冰冷粘稠的食物,送进嘴里。
没有味道。
甚至带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但这是能量。
是她活下去的资本。
她吃得很慢,很认真。
每一口,都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能量补充效率低于百分之五。食物质量过低,无法有效转化。】
星火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总比没有强。”
姜晚在心里回答。
她将碗里最后一滴糊糊都舔舐干净,才重新躺平。
一股微弱的暖流,在胃里升起,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
身体的疲惫,似乎被冲淡了那么一丝。
但大脑,却因为这微不足道的能量补充,变得更加清醒。
她开始复盘。
从废品站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开始。
到被带到这个神秘的地方。
再到刚才与张承言的对峙。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句话。
她像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分析。
检查组。
张承言。
黑五类子女的身份。
那个年代特有的,对“敌特”与“破坏分子”的高度警惕。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
他们怀疑她。
怀疑她是有预谋的破坏者。
怀疑她背后,有组织,有同伙。
而她表现出的,超越常人的冷静与知识,更是加重了这种怀疑。
张承言没有给她用镇定剂,不是善心大发。
他是想撬开她的嘴。
撬开她大脑里,那个让他感到“好奇”与“兴奋”的秘密。
这是一场审讯。
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争。
而她手里的牌,少得可怜。
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催命符。
一旦暴露,她会立刻被当成疯子,或者更可怕的东西,被彻底地,从物理层面“抹杀”。
所以,她必须给自己,重新塑造一个“合理”的身份。
一个能够解释她所有异常行为的身份。
父亲姜远山。
留苏归来的物理学家。
母亲苏梅。
大学里的化学讲师。
他们留下的那些书籍,那些知识……
姜晚的脑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她需要一个舞台,来表演这个新的身份。
而观众,就是张承言。
她要让他相信,她不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怪物。
她只是一个在父母熏陶下,早慧而又偏执的天才少女。
一个因为家庭变故,将所有情感都寄托在那些冰冷的机械与公式上的,孤独的灵魂。
这个剧本,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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