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1/2）

文琴推门而入，见苍文本就因为疫情没有好透的身体，前两日又受了伤，这两天再一折腾，此时显得更加形销骨立，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了一般。

“苍文阿兄这是何意？难道想绝食自残不成？”

苍文缓缓的睁开眼睛，“我这个监军一职，现在对你来说并无任何掣肘，我只有一个要求，放我离开。”

文琴漠然的抬起眼皮，打量着眼前的苍文，俊俏的如同仙人一般的脸庞，此时越发平和，似乎前两日的悲怆、愤慨已经全然消失不见，这样平静的苍文让文琴猜不出他的用意。

苍文自然知道他的疑虑，便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到夏侯氏地方，你若不放心，我待在这闵湖镇便是。”

说完这些苍文顿了顿，似乎是为了让文琴更加确信他没有其他的想法，遂又开口道：“曾经我也想过一身本领卖于帝王家，但是现在想来，我的性子还是不合适的。

就像洛洛所说，诸苦所因，贪欲为本，我既要功成名就，又可怜无定河边骨，这本就是自古两难全的事情。

所以我想了想，或许还是修行一途更适合我，而你终究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阿弟，虽然你觉得你并无过错，但是阿兄还是希望可以用自己后半生的善业和苦修为你祈福。”

听完苍文的话，文琴虽然表面平和，但内里牙齿已经咬烂的口腔内壁，铁锈味直抵咽喉。

但最终只是冷硬的开口：“我不需要阿兄为我祈福，个人自有个人命，阿兄只需想想，若您出家修行，百果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您要如何交代。”

苍文应该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所以在文琴说到百果时，他依旧无动于衷，“我有负于百果，此生无以为报，如有来生，我定缬草接环。”

一股无名之火，让文琴吐不出咽不下，他无法苛责苍文的避世之念，他也并未逼迫苍文做下这个决定，但是这一切又仿佛都在告诉他，这是他造成的，是他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幸福。

他想跟苍文解释，当时在攻打项氏与铁骨尔的时候，他并不是有意与他隔阂，那些都是权宜之计，但是话到嘴边，发现现在仿佛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与苍文阿兄的隔阂不是那一点点，而是由后面累积起来的许许多多的芥蒂，而宛城之战只是压垮他们兄弟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文琴深深的咽了一口气，还是延维说的对：“欲戴天冠者，先承九渊重，或许会在青史留污名，或许会背负万千孤魂，更有可能被永世诅咒，但那有如何，成大事者何惧小节！”

思及此，文琴侧身让开，“如阿兄所愿。”

苍文披散着一头短发，即便是寒冬的天，他只身穿一件薄袄，脚下并无草鞋，可他似乎并未感受到寒冷，抬头望了望有些灰蒙的天，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文琴回头吩咐侍卫，“去招摇镇将百果嫂子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