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弄堂里有奖杯(2/2)

我就问你一句话,抛开那些身份、名利——你心里有没有他?小娟追问。

楼下馄饨摊的梆子声混着晾衣绳轻晃,张新月盯着碗里的倒影,听见自己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落地,却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小娟猛地拍腿,惊落梁上灰尘:这不就结了!

她抓起那双弹过钢琴、签过百万合约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潘逸冬从城中村的破球台打到全国冠军,你从音乐学院走到金曲奖领奖台,两个野火烧不死的人,还能被世俗眼光捆住?

丫丫抱着熊猫玩偶撞进怀里,奶声奶气的呼唤混着弄堂里的馄饨香:阿姨和我们住一起好不好?丫丫给你唱新学的歌!

张新月摸着孩子细软的头发,看着窗外升起的月亮。或许真爱本就该像此刻的月光,温柔却坚定地漫过所有藩篱。

在东方体育中心穹顶下,聚光灯如手术刀般将赛场剖成明暗两极。潘逸冬单膝跪在木地板上,汗水顺着下颌砸在纹丝不动的球拍上,洇出深色云翳。

观众席的惊呼声如潮水漫来,他却只听见耳膜轰鸣。对面的卢伟健身着雪白运动服,腕间臂章刺得人眯眼,垂眸调拍的姿态像极了猎豹审视猎物。

逸冬,稳住!闫昆在场边嘶吼,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中,按咱们练的来!

记分牌上2-2的红光灼人,大屏幕循环播放着卢伟健曾经夺冠的高光片段。看台上卢神必胜的灯牌扫过他湿透的后背,忽然想起张新月在德国说过:真正的音乐是从裂缝里长出来的。

第一球破空而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挥拍。胶皮与球体撞击的刹那,十岁城中村的暴雨突然在耳畔炸响——那时他蜷在漏雨的乒乓球桌下写训练计划,母亲递来的姜茶在脚边腾着热气,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滴在本子上,晕开了密密麻麻的字。

好球!闫昆的嘶吼穿透声浪。

潘逸冬喘着粗气直起腰,目光扫过观众席,此刻却觉得,所有光芒都该折射向那个藏在心跳里的名字。

决胜局比分咬成犬牙。卢伟健的扣杀带着世界冠军的压迫感,每一球都震得潘逸冬虎口发麻。可他固执地将每一球救成濒死的蝶,汗水模糊了视线,却始终死死盯着跳动的白球。

当最后一球擦着边线坠地,电子屏跳出11-9的瞬间,全场寂静如深海。

三秒后,声浪掀翻穹顶,队友疯了般冲进球场,将他抛向聚光灯的中心。

在空中,他看见卢伟健面无表情地与裁判握手,银牌在胸前晃出冷冽的弧光,而自己的运动服早已浸成深海的颜色,像一片盛着月光的海。

瘫在地板上时,顶灯在视网膜晕成朦胧的星群。潘逸冬大口喘着气,忽然懂得,自己拼尽全力守住的不只是俱乐部的存亡,更是某个女孩眸中永不熄灭的星光——那才是比百万奖金更珍贵的奖杯。

恍惚间,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突然好想听听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