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垄断阴影下的星光(2/2)
没几天,总队公告栏贴了新文件,“未经审批的俱乐部禁止商业合作,赞助资源由总队统一管理”。
赵祥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签约数字,像一串串发光的糖葫芦,钱儒生在旁边乐得直拍大腿。散场时两人碰杯的声音清脆,红酒顺着杯壁滑下去,和算盘珠子的声音混在一起,在宴会厅里叮当作响。
可这热闹跟训练馆完全是两个世界。潘逸冬趴在地上捡球时,发现往日堆成小山的运动饮料箱空了,前几天谈好的赞助商连合同都没签就跑路,现在新乒乓球都得省着用。
他擦了把汗,把球拍在掌心转了圈,还不知道更大的麻烦在后头。
深夜的更衣室冷得像冰窖,杨教练对着空荡荡的储物柜叹气,账本摊在长凳上,赤字多得能糊满一面墙。给队员买新球鞋、换发球机的窟窿怎么都补不上,他摸着柜子里落灰的冠军奖杯,想起当年带孩子们打比赛的光景,眼眶不由得发烫。
这边愁云惨雾,那边赵祥的“祥龙体育”广告牌已经立满了cbd,巨型屏幕的光把街角老乒乓球馆的灯压得黯淡。
直到闫昆喘着粗气撞开训练馆的门,潘逸冬才知道:杨教练住院了,俱乐部的水电都被掐了。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呛得人难受,潘逸冬冲进病房时,正看见杨师母抹着眼线往走廊躲。
杨教练靠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吊针,还在念叨选拔赛的事。床头柜上的进口果篮没人碰,老人却死死攥着张皱巴巴的缴费单,上面的截止日期被红笔圈得像个血窟窿。
“师父,您当我是三岁小孩?”潘逸冬蹲下来,把还温热的姜茶放在床头,保温杯外壁的水珠顺着纹路淌,像他心里憋不住的委屈。“生病了都不告诉我。”
瞥见缴费单的瞬间,突然想起小时候,杨教练骑着二八自行车,大夏天绕远路给他买冰棍的模样。
回到俱乐部,老空调发出垂死的嗡嗡声。张磊把汗湿的球衣狠狠摔在球台上,声音带着哭腔:“我爸说,家里三亩地的收成,刚够抵我半年队费。”角落里有人默默摘下护腕,魔术贴撕开的刺啦声,像在割裂空气。
潘逸冬突然站起来,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全国团体赛冠军奖金三百万。”这话一出口,死寂的空气瞬间沸腾,二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亮得像一群发现猎物的狼。
“种地能种出奥运资格?躲就能躲过他们的垄断?”他的汗水滴在队服上,把褪色的队徽晕成深色,“杨教练卖了养老房给咱们换发球机,现在躺在医院还在改战术笔记!”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十七秒后,陈远猛地踢开椅子,护膝砸在球台上发出闷响:“算我一个!输了大不了回家搬砖!”
张磊抄起球拍挥向空气,后腰新添的擦伤还渗着血:“我倒要看看,没了姓赵的歪门邪道,咱们能不能把金牌咬下来!”
那天晚上,俱乐部生锈的铁窗第一次在凌晨三点透出光。乒乓球击打挡板的脆响混着嘶吼穿透夜色,惊得梧桐树上的夜猫子扑棱棱乱飞。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布满裂痕的墙面上,像极了一群不肯低头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