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岁月回想,步履不停(2/2)

他脚边的蛋白粉罐子倒了,滚到走廊中间,金属碰撞地面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潘逸冬正用湿巾擦球拍,擦完小心翼翼放进定制拍套,拉链拉得不急不缓:“去年世锦赛预选赛,我不也没陪练,照样打进去了?”他抬头时嘴角带着点笑,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红血丝,“能站在世锦赛的赛场,已经比省队里那些练了好几年没出头的人幸运多了。”

郑加许一把勾住他脖子,额头重重撞了下他肩膀,力道大得让潘逸冬趔趄了半步:“少来这套!从省队到国家队,咱俩哪次不是硬把‘不可能’打成‘王炸’?”少年眼里燃着股不服输的劲,“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进省队,紧张得把球拍都拿反了,教练盯着你看的时候,还是我偷偷给你递了个眼神,你才反应过来...等这次你拿了冠军,我要让那帮势利眼上赶着求咱们续约!”

晨光把停机坪染成暖黄色,潘逸冬站在队伍第三排,防风外套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记者的相机镜头凑得很近,镁光灯晃得他眼睛发花,只能下意识地眯着眼。

机舱里的气味不太舒服,消毒水味混着皮革座椅的味道。

潘逸冬数着座位号走到17排,身旁郑子许的位置空着。安全带“咔嗒”扣上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厉害。

“我被拦住了!”郑加许的消息带着三个抓狂的表情包,后面紧跟着一行急乎乎的字,“那帮人说我临时证件缺个签字,正在补材料呢!你先飞,我肯定能赶上!”

潘逸冬反复刷新对话框,直到飞机开始滑行,屏幕上始终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舷窗外的跑道往后退得越来越快,他摸出背包侧袋里两人去年的合照,郑加许在照片里比着剪刀手,笑得没心没肺。

“要喝点什么吗?橙汁还是矿泉水?”空姐走过来询问。

潘逸冬低声说:“矿泉水,谢谢。”

巴黎的暮色裹着塞纳河的湿气飘进运动员村,彩旗在晚风中飘着,带着点黏腻的凉意。潘逸冬攥着房卡,手心全是汗,电梯上升时数字跳得让人心里发慌。

推开房门,他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机械的关机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

他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数吊灯的纹路,直到窗外的灯火全亮起来,郑加许的消息依旧停留在那句“我肯定能赶上”。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潘逸冬胡乱洗了把脸,抓起球拍就往训练馆跑——离第一场比赛只剩五天,磨合战术、找手感的时间本来就紧,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训练馆的大门虚掩着,里面已经有了动静。潘逸冬推开门,脚步突然顿住:周晓阳正和三个陪练打得热火朝天,球拍撞击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赵祥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战术板不时指点两句。而本该属于他的三号球台,空荡荡地摆在角落,连球网都没拉。

他攥着球拍站在原地,后背慢慢泛起凉意。郑加许说证件有问题,他没多想,只当是流程上的小插曲。

可现在,训练馆里其他队员的陪练都到齐了,唯独郑加许杳无音信,再联想到赵祥之前对周晓阳的格外关照,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钻进脑海——郑加许根本不是证件出了问题,是被赵祥故意扣下了!

潘逸冬走到三号球台边,伸手想拉球网,手指却顿在半空。乒乓球单打训练离不开陪练,没人喂球、没人模拟对手的节奏,光自己对着空气挥拍根本没用。他拿起一个球,往台面上扔了一下,球弹起来,孤零零地滚落在地。

潘逸冬靠着球台站着,手里的球拍被攥得发烫。他想给孙明义打电话,可指尖碰到屏幕,又泄了气——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徒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移动,潘逸冬就那么傻站着,偶尔机械地挥两下拍,却连像样的击球动作都做不完整。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对面球台,仿佛看到郑加许往常站在那里,冲他喊“再来一个”,可现在,只剩下满室的空旷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远处,赵祥恰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眼神扫过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潘逸冬的心猛地一沉,后槽牙死死咬住腮帮,舌尖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