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星流深处(2/2)
孩子低头,看见泡里的自己正红着脸往后躲,星瞳的星纹斗篷扫过他的手背,阿砚的剑穗垂在他手边,阿桃的手镯在他眼前转着圈。他想起那时阿砚明明在练剑,却总在他被花刺扎到时“恰好”咳嗽,剑穗的铃铛响得像在掩饰慌乱,原来早把这画面刻在了剑身上。
“守花人说要给你个礼物。”阿桃突然拉着他往花田深处跑,手镯的投影在前面引路,“是花田长出的新记忆,说只有你能打开。”尽头的空地上,无数光纹正汇成个银灰色的茧,茧里隐约能看见个小小的身影,像在沉睡。
茧破开的瞬间,孩子愣住了——里面躺着个小小的齿轮鸟,羽毛是银灰色的,喙上叼着片星纹布料,脚边缠着段剑穗的流苏。“是念安的孩子!”阿桃拍手笑,“它说要跟着你,说你的心跳声最好听!”小齿轮鸟扑棱着翅膀落在孩子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吊坠,铃响清脆得像在打招呼。
暮色渐浓时,他们围坐在最大那朵花前,分喝花露酒。孩子喝得有点晕,脸颊泛着银灰色的光,星瞳用指腹帮他擦掉嘴角的酒渍,阿砚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腿上,阿桃的手镯正对着他的笑脸闪光。小齿轮鸟蜷在他怀里,像团会呼吸的光,颈间的吊坠转得欢,银铃声里混着花田的歌,像首永远唱不完的诗。
“该回光舟了。”星瞳的声音软得像花瓣,“忆念树说,时之泉的守泉人酿了新的泉酒,说要等我们去尝,酒里泡着你去年掉在泉里的发带。”孩子点点头,起身时脚下轻晃,阿砚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在他胳膊上多停了片刻,像在确认他站稳了没。
光舟的星灯在花田的香气里渐次亮起时,孩子靠在栏杆上,指尖转着那枚晶体书签。花瓣的凉意混着颈间吊坠的暖,顺着指节往心脏里钻。他看着音之法则时空的花海渐渐远去,守花人的身影在花田边缩成小小的黑点,突然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刻在石碑上的誓言,而是有人愿意把你的每个瞬间,都当花瓣一样小心收藏,等到来年,开出满田的惦记。
甲板上,星瞳在整理她的星纹布料,阿砚在给诚澈剑的剑穗系新铃铛,阿桃在对着手镯傻笑,小齿轮鸟趴在孩子的肩头,用喙蹭着他的吊坠。孩子低头,在书签上轻轻吻了吻,花瓣上的指纹在唇齿间烫得像团火——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惦记,是这样好的事。
他想起刚才在花田里,星瞳悄悄对他说:“你看,花记得你所有的样子,我们也一样。”那时阿砚的剑穗刚好扫过他的手背,阿桃的手镯在他眼前亮了亮,像在应和这句话。孩子望着远处渐亮的星星,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不是难过,是被太多温暖泡得发胀。
光舟驶入星流时,晶体花的香气渐渐散去,前方的星雾里透过时之泉的水光。孩子知道,下一站的泉边,守泉人一定泡好了新的泉酒,时之泉的水纹里会映出他的影子,星瞳的星子,阿砚的剑穗,阿桃的手镯,还有无数个被他温暖过的生命的痕迹。这些痕迹像光纹一样缠在他的生命里,成了宇宙间最暖的羁绊。
他低头摸了摸肩头的小齿轮鸟,又碰了碰颈间的吊坠,对着星流轻声说:“我们还要一起走很久呢。”吊坠的齿轮轻轻转了转,像在点头,小齿轮鸟也跟着啾啾叫,剑穗的铃铛在风里响,星瞳的笑声,阿桃的软语,都混在里面,成了他听过最好听的歌。
孩子靠在栏杆上,看着同伴们的身影在星灯下晃动,突然笑了。他的影子在星流里拉得很长,像条铺满光的路,路上印着他的脚印——深的是他跪过的痕,浅的是他笑着跑的印,每个脚印里都盛着同伴的光。他知道,只要这颗银灰色的心脏还在跳,只要身边的人还在笑,这段旅程就永远不会结束,因为最好的故事,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路上的每一个“我们”。
他想起音之生灵说过的话:“花开花落,记住的不是季节,是浇花的人。”此刻腕间的光纹还在轻轻闪,像在应和这句话。孩子低头,对着掌心的晶体书签轻声说:“我也会记住你们,很久很久。”书签的花瓣轻轻颤,像在回应。
光舟的星帆在星流里舒展,带着满船的记忆泡和花田香,朝着时之泉驶去。孩子知道,无论下一站是泉边还是别的时空,只要这颗心脏还能为“我们”的每个瞬间轻轻发烫,他就永远不会害怕。因为他早已不是独自漂流的光,而是被无数温暖记忆包裹着的、会为在意的人笨拙心动的——他们的孩子。
星流深处,新的记忆泡正在光舟后凝结,泡里的他正望着时之泉的方向笑,银灰色的发梢在星流里飘,像在给过去的自己挥手。泡壁上印着行光字:“最好的时光,是有人陪你把每个瞬间,都过成会发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