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帝亲手,给我戴上了枷锁(2/2)
她一步步逼近,东珠垂落的影子扫过惊蛰的眉骨,是因为我学会了——让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怕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在惊蛰耳畔说的。
有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惊得她脖颈发僵。
武曌的指尖划过她腕上的溃烂处,没有嫌弃,反而用力按了按:你说你能找出发疯的人?
可你知道疯是怎么来的吗?
是被逼的。
是你信任的人把你推进火坑,是你拼命守护的东西反过来踩你头颅。
惊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世小陈举枪的脸,想起冷宫里自己吼出的我不认命,此刻那些愤怒突然变成了钝痛——原来武曌早把她的伤口扒开,连血里的蛆虫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你在刑场赢了?武曌退后半步,目光像把刀剖开她的伪装,不,你只是恰好撞上了我想找一把刀的时候。
若你早三天出现,早已化骨扬灰。
这句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惊蛰的眼前闪过刑场的法牌、裴元昭的冷笑、张延禄袖中的铜牌——原来从始至终,她不是被选中的聪明人,而是被挑中的恰好有用。
她喉咙发紧,想说我不是刀,可触到武曌眼底的冷光,那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武曌转身走向案几,金步摇在头顶叮当作响。
她取出一枚黑玉令牌,表面雕着缠枝莲纹,在烛火里泛着幽光。从今日起,你是,最低等的暗卫。她将银链绕过惊蛰脖颈,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喉结,你要学会闭嘴、藏怒、杀人不见血。
若你再像今日这般失控咆哮......
银链扣上的瞬间,寒意顺着皮肤钻进心口。
惊蛰望着武曌垂落的眼睫,突然看清那眼尾的细纹——原来女帝也会老,可她的威严却像陈了百年的酒,越久越烈。我会亲手掐死你,然后换一把更听话的刀。武曌的声音又轻又慢,每个字都像根钉子,钉进她的骨头里。
谢陛下。惊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她低头时,黑玉令牌撞在锁骨上,疼得眼眶发热——那不是屈服的泪,是被碾碎自尊的愤怒,是明知被当作工具却不得不接住的不甘。
退出紫宸殿时,夜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
惊蛰扶着廊柱干呕,胃里翻涌着冷宫里的馊粥味、金殿里的沉水香,还有喉间那股铁锈味。
张延禄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递来一杯温水:陛下每年都会试刀,大多活不过三个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凉,可指尖却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温度。
惊蛰仰头望着漫天星斗。
银链贴着皮肤,黑玉令牌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你说我是刀......她喃喃自语,雪粒落进嘴里,凉得她打了个寒颤,那就让我割开这满朝虚伪的喉管。
远处宫墙之上,武曌立在檐下。
她望着那抹摇晃的身影,指尖轻轻抚过唇角。
风掀起她的衣摆,露出内侧绣的赤金凤凰——那凤凰的眼睛,正对着惊蛰离去的方向。疯是好事......她对着风说,声音消散在雪夜里,只要疯得只认一个人。
张延禄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陛下,该回殿了。武曌转身时,东珠在发间轻响,像极了某种暗号。
惊蛰攥着胸前的令牌,沿着御道往暗卫营走。
雪越下越大,她的脚印很快被覆盖,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一座高台,青石阶在雪里泛着冷光——那是通明台,专为暗卫试炼所建。
她望着台阶顶端的铜鹤灯,喉间突然涌起股狠劲:三个月?
她倒要看看,是这把刀先割破天下的腐肉,还是帝王的手先掐断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