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刀尖上的棋(1/2)

皇城东垣的这段排水渠,常年积着一层黑腻的淤泥,散发着腐草和死鱼混杂的腥气。

惊蛰滑下沟底时,靴底踩在黏湿的青苔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她没在意溅到裙摆上的脏污,借着从上方柳树缝隙漏下的月光,摸到了那块生满绿苔的石壁。

阿月留下的死结就在头顶晃荡,而石壁下方,有一道极浅的刻痕。

那不是天然的风化,边缘锐利,像是有人在此处匆忙试过什么硬物的棱角。

惊蛰从袖中摸出那枚从张德全处得来的铜印残角,慢慢贴了上去。

严丝合缝。

这不是试印,这是有人在这里交割模具时,失手磕碰留下的“记号”。

“这地方耗子都嫌臭。”阿月倒挂在树梢上,嘴里依旧叼着那根不知哪来的草茎,声音压得极低,“但我查了工部匠作监的旧档,三个月前,确实有一批废旧印模被‘销毁’了。签字的人很有意思,是尚仪局的那位。”

尚仪局掌印女官,李崇训之妹当年的手帕交。

惊蛰收起铜片,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断面。

销毁是假,转移是真。

李崇训倒了,但这套用来伪造文书的“影子班底”还在运作,甚至可能已经易主。

“叫老周带人去内侍省南院的偏房,带上铁锹。”惊蛰擦了擦手上的泥,眼神比这沟底的水还要凉,“告诉他们,不想接着要饭,今晚就别出声。”

老周是她在城外那几亩荒田里收留的流民头子。

这群人没有身份,没有名字,在长安城的繁华阴影里活得像野狗,但也正因为像野狗,才最懂怎么为了几两碎银子卖命。

半个时辰后,内侍省南院那堵不起眼的夹墙下,泥土被一点点翻开。

没有火把,全凭手感。

老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在土里刨得飞快,直到指尖触碰到硬邦邦的陶片。

“主家,有了。”老周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气音。

一只封得严严实实的陶瓮被提了出来。

砸碎封泥,里面赫然躺着一套崭新的铜模,以及两盒尚未开封的朱砂印泥。

瓮底还压着一张烧得只剩一半的宣纸,边缘焦黑,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十二个地名。

惊蛰拈起那张纸,目光扫过“扬州”、“益州”几个字眼,视线最终定格在后面的备注上——“税”。

这不是简单的假传圣旨,这是有人在借着天高皇帝远,截留国税。

紫宸殿的灯火比往常暗了几分。

惊蛰跪在殿中,膝盖下的金砖依旧冷硬。

她没换衣服,身上还带着那股排水渠的腥臭味和泥土气,在这满室龙涎香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只陶瓮和残缺的名录就摆在御案上。

“私调流民,擅掘皇城禁地。”武曌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听不出喜怒,只有书页翻动的脆响,“惊蛰,你是觉得朕的刀不够快,还是觉得你自个儿的脖子太硬?”

惊蛰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地面上自己拉长的影子:“陛下若是用正经差役,工部还没动手,消息就该飞到那帮人耳朵里了。到时候挖出来的不是铜模,只能是几具替死鬼的尸体。”

“所以你就敢先斩后奏?”

“臣不敢。”惊蛰抬起头,目光直视那双深不可测的凤眼,“臣只是怕陛下还没看清鱼在哪,网就先破了。”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风吹铜铃的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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