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疯得正好,我才好收网(2/2)

次日清晨,惊蛰再次踏入了玉阳殿。

萧玉娆依旧坐在窗边,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抚琴,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未回,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又来演什么戏?想从我这疯子嘴里撬出什么?”

惊蛰没有像往常一样逼问,反而亲手为她斟了杯温茶,递到她面前:“昨夜有人潜入了察事司的档案阁,你猜是谁的人?”

萧玉娆冷笑一声,没有接那杯茶:“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们这些陛下的走狗,不过是换着法子,替那个女人铲除异己罢了。”

“你说得对。”惊蛰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将茶盏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案上,“我的确没打算再让你开口。我要让那些真正做贼心虚的人,怕到主动来找你灭口。”

她说完,转身便走,在门口顿住脚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对了,许太医昨夜出宫探亲,走的是角门。我的人瞧见,他没带药箱。”

话音未落,她听见身后传来“咯”的一声轻响。

萧玉娆的指尖,已死死掐进了掌心,血丝顺着指缝渗出。

从玉阳殿出来,惊蛰立刻命人将一个消息散布出去:“代察使已查明,曲江池三婢女之死,与一种名为‘梦骨香’的禁香有关。此香能乱人心智,使人产生幻觉。据闻,代察使将以此为证,弹劾太医令许怀安勾结后宫,意图秽乱宫闱。”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消息就像一阵风,钻进了宫里所有竖起的耳朵里。

惊蛰知道,许怀安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若清白,会立刻上奏自辩;他若有鬼,则会想尽办法,销毁一切与“梦骨香”有关的证据。

黄昏时分,那只熟悉的黑猫又出现在了老槐树下。

周延正揣着鱼干,心神不宁地四下张望。

突然,一名眼生的小黄门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地将一封蜡丸密信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急促道:“许太医令的东西,速转玉阳殿,性命攸关!”

周延手一抖,差点把蜡丸掉在地上。

而在不远处的殿宇屋脊上,惊蛰如一尊石像,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清了,那个小黄门双手光洁,没有寻常内侍干粗活留下的薄茧。

她更认出了那张脸——分明是那个传闻中早已死去、萧贵妃曾经最信任的哑童,阿萤!

他没死。他只是换了个身份,成了传递消息的鬼影。

惊蛰没有下令抓人。

她只是对身旁的张延禄打了个手势。

张延禄会意,趁着周延惊魂未定、藏匿蜡丸的间隙,用一个早已备好的、一模一样的蜡丸,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调换。

原来的信上写的是什么,惊蛰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无非是让萧玉娆闭紧嘴巴,或者销毁玉阳殿内最后一点熏香的痕迹。

而她换上去的那封,指令只有一个:“事已败露,即刻焚毁药房西廊第三格所有药材,片甲不留!”

四更天,夜色最浓。

“走水了!太医院走水了——”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皇城的寂静。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惊蛰就站在太医院院墙外的阴影里,冷眼看着禁军和太监们提着水桶乱作一团。

混乱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冲出,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场,正是太医令许怀安。

他没有去指挥救火,而是直奔西廊。

在浓烟和烈火中,他疯了一样掀开早已被烧得焦黑的第三格药柜,伸手就去抢夺里面一个被层层油布包裹的铁盒——那里藏着的,才是“梦骨香”真正的配方底册和他的心血。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铁盒的瞬间,数把冰冷的钢刀从四面八方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早已埋伏在侧的禁军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许怀安被押走时,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绝望地看向院外。

惊蛰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你想灭口,就该烧了整间药房,而不是只想着救你的宝贝柜子。人啊,最舍不得的,往往就是最致命的。”

远处,玉阳殿的窗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萧玉娆披衣而立,死死攥着手里那截不知何时又被她崩断的琴弦。

风穿过宫墙的石缝,吹动了惊蛰藏在里面的那枚狼形骨雕,发出一阵如泣如诉的呜咽。

一切都结束了。

惊蛰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里。

这场大戏已经落幕,接下来,是审判。

而一场好的审判,需要的不仅是证据,更是一种仪式感。

她想,该为许太医准备一份特殊的“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