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金华猫》(1/2)

林晚又被那个梦魇住了。

不是狂风暴雨式的惊吓,是甜的,腻的,像最上等的蜂蜜缓缓流淌,将人溺毙在温柔乡里。梦里总有月光,清凌凌地铺满一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从月光深处走来,看不真切脸,只觉得他周身都晕着一层柔光,好看得不似凡人。他不说话,只是微笑,那笑容勾魂摄魄,然后便会走过来,轻轻拥住她,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酥麻。

她沉沦在这种触碰里,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意识像是飘在云端,唯一清晰的是心底里翻涌上来的、无穷无尽的渴求,想要靠得更近,想要被他彻底融入骨血。每晚都是如此,极致的欢愉之后,是清晨醒来时彻骨的疲惫和空虚。

一个月了。

林晚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眼眶深陷,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脸色是那种不祥的蜡黄,两颊的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短短三十天,她瘦脱了形,宽大的睡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风一吹就能倒。

朋友同事见了她都吓一跳,劝她去医院好好检查。她去了,从内科到神经科,抽血、ct、脑电图,能做的检查做了个遍,所有指标都在告诉她一个冰冷的事实——她很“健康”。医生最后也只能归结为“重度神经衰弱”,开了些安神补脑的药片。那些白色的小药丸毫无用处,它们挡不住每晚如期而至的绮梦,也阻不断她生命力的诡异流逝。

“晚晚,你老实告诉奶奶,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奶奶从老家赶来看她,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忧惧。

林晚虚弱地摇头,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连嘴角都无力牵动。

奶奶不再问她,只是皱着眉,里里外外地在她租住的这间小公寓里转悠,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老人的目光定格在客厅茶几上,那只林晚常用的磨砂玻璃杯上。杯子里还有小半杯清水。

“你晚上喝水?”奶奶的声音有些发紧。

“嗯…半夜总会渴得厉害。”林晚老实地回答,这也是最近才有的毛病,每晚从梦中醒来,都渴得喉咙冒烟,必须灌下大杯冷水才能稍稍缓解。

奶奶走过去,拿起那只杯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阳台,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用的是晦涩的家乡土话,林晚只听懂了几个零碎的词,“猎人”、“狗”、“来看看”。

第二天傍晚,奶奶真的带来一个男人。那人看着五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眼神沉静得像山里的石头,手里牵着一条通体乌黑、唯独四爪雪白的大狗。那狗体型不算特别庞大,但肌肉线条流畅,一双眼睛亮得慑人,它一进门,并没有寻常宠物狗的好奇,只是安静地蹲坐着,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空气中分辨着什么。

“晚晚,别怕,这是老陈叔。”奶奶轻声安抚她。

林晚蜷在沙发里,裹着厚厚的毯子,还是觉得冷。她看着那个被称为老陈叔的猎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老陈叔也没多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并无探究,却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丫头,你用这个杯子喝水?”老陈叔走到茶几旁,指着那只磨砂杯。

林晚“嗯”了一声。

老陈叔对黑狗打了个手势,低喝一声:“去!”

黑狗立刻行动起来,它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不紧不慢地走着,鼻子贴着地面、家具,仔细地嗅闻。一圈,两圈,走到第三圈,经过茶几时,它猛地停了下来,脖颈上的毛瞬间炸开,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具威胁性的、低沉的呜噜声。它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茶几上那只普通的磨砂水杯。

气氛骤然绷紧。

老陈叔脸色凝重,示意奶奶扶林晚过来。林晚的心跳得厉害,一股没由来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在奶奶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茶几边。

“看里面。”老陈叔的声音干涩。

林晚僵硬地低下头,看向那只杯子。客厅顶灯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变得有些朦胧。杯子里还有她早上喝剩的浅浅一层水,清澈无辜。

然而,当她的视线聚焦在水面那一刹那——

世界静止了。

水面如镜,清晰地倒映出她憔悴不堪的脸。可是,在那本该是光滑皮肤的地方,一层细密、柔软、带着诡异光泽的浅色绒毛,正覆盖在她的脸颊、鼻梁、额头之上!那绒毛极其细微,若非水波荡漾映照,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但它确实存在,像是刚孵化雏鸟的胎毛,紧贴着她的皮肉生长。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她猛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触感依旧是熟悉的人类皮肤,光滑,带着体温。可水里的倒影不会骗人!那毛茸茸的轮廓,那非人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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