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奶奶的故事（2/2）

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眼睛闭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手里还攥着一张阿芷的照片，是她大学毕业时拍的。邻居说，奶奶临走前还在念叨她的名字，说“阿芷要回来了”。阿芷跪在奶奶的灵前，哭得撕心裂肺，她多想时光能倒流，多想能再听听奶奶的声音，多想能再给奶奶捶捶背，可一切都晚了。

风又吹起来了，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奶奶在对她说话。阿芷慢慢站起身，走到奶奶的墓碑前。墓碑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奶奶的名字和照片，照片上的奶奶笑得很慈祥。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都在这里，给奶奶擦墓碑，给奶奶讲她在城里的经历。

“奶奶，我昨天去看了咱们村的小学，现在条件好多了，有新的教学楼，还有电脑。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教室还是土坯房，一到下雨天就漏雨。”阿芷蹲在墓碑前，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还去了小卖部，现在里面的糖种类可多了，有巧克力的，有草莓的，比当年您给我买的橘子糖好吃多了，我买了一颗尝了尝，可怎么吃都觉得没当年的甜。”

她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奶奶，我现在工资涨了，一个月能攒不少钱。我本来想给您买个大彩电，您不是一直想看戏曲频道吗？那个大彩电屏幕可大了，看得可清楚了。我还想给咱们家老房子翻修一下，把屋顶的漏洞补上，再给您装个空调，这样夏天就不热了，冬天也不冷了。”

说到这里，阿芷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墓碑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可那些都没用了，奶奶，您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用不上了。我攒了那么多钱，却再也不能给您买您爱吃的桂花糕了，再也不能陪您坐在槐树下聊天了。”

她想起去年夏天，她给奶奶寄了一箱荔枝。荔枝是南方的水果，奶奶从来没吃过。她打电话告诉奶奶，荔枝要剥了皮吃，很甜。奶奶在电话里说：“真甜，比蜂蜜还甜。阿芷，你也吃，别总想着我。”后来她才知道，奶奶舍不得吃，把荔枝分给了村里的小孩，自己只吃了一颗，还说“这是我孙女给我买的，我孙女有出息了”。

“奶奶，我还记得您最爱吃桂花糕。以前每到秋天，桂花开的时候，您就会摘些桂花，晒干了，和着面粉做桂花糕。那时候我总在旁边等着，刚出锅的桂花糕热乎乎的，咬一口又香又甜。”阿芷从包里拿出一盒桂花糕，放在墓碑前，“这是我从城里买的，您尝尝，是不是和您做的一样甜。”

阳光渐渐西斜，把阿芷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坐在老槐树下，靠在树干上，就像小时候靠在奶奶的怀里一样。“奶奶，我以前总以为，‘出去闯闯’就是要远离家，远离您，就是要赚很多很多钱，才算有出息。可我现在才明白，您说的‘出去闯闯’，并不是真的让我远离，而是希望我能有更好的生活，希望我能过得幸福。”

“可我太傻了，奶奶，我把赚钱当成了最重要的事，却忽略了您。我总说忙，总说没时间，可我到底在忙什么呢？我赚了钱，却失去了最珍贵的您。我现在才明白，钱是赚不完的，可您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我能多抽点时间回来陪陪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一只小鸟落在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阿芷抬起头，看着小鸟，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总爱追着小鸟跑，奶奶就坐在槐树下看着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奶奶，您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我最怀念的不是城里的高楼大厦，不是美味的大餐，而是您做的家常菜，是您在槐树下给我讲的故事，是您站在槐树下挥手送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