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下骨鸣(1/2)
《青冥引路灯》
陈砚站在老槐树下时,手机屏幕显示00:00:03。
焦黑的树干裂着蛛网似的缝,被雷劈断的枝桠像只枯手伸向夜空,月光顺着裂缝渗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他摸了摸兜里的碎镜片,那东西烫得惊人,像是揣着团烧红的铁砂。
“来了?”
声音从树后飘出来,不是红旗袍女人的冰碴音,倒像个老头在咳嗽。陈砚攥紧护腕里的碎镜片,绕过去时,看见王老头正蹲在树根下,手里拿着把生锈的铁锨,一下下刨着土。
“王大爷?”陈砚的声音发紧,“您怎么在这?”
王老头没回头,铁锨插进土里的声音闷闷的,像在敲棺材板:“帮你挖坑埋东西。”他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脚边的黑木匣子——正是下午从红旗袍女人怀里摔出来的那个,此刻敞开着,半块颅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陈砚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明明看着女人的身影消散了,这匣子怎么会跑到王老头手里?还有护腕里的指甲,难道……
“别瞎琢磨。”王老头终于转过身,瘸腿在月光下拧成个怪异的角度,“那娘们是‘借路’的,真正要东西的是我。”他指了指陈砚的兜,“镜子碎片,给我。”
陈砚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槐树上,树皮的焦味混着股腥甜气,像刚宰过猪的菜市场。他突然想起下午的碎镜——镜中穿校服的自己,胸口插着钢筋,那位置正是现在撞在树上的地方。
“您到底是谁?”陈砚摸向兜里的碎片,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听见树干里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抓挠。
王老头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黑黄的牙:“你不是见过我吗?在镜子里。”他突然扔掉铁锨,瘸腿猛地伸直,竟比刚才高了半截,“那天你捡镜子时,镜里啃颅骨的,不就是我吗?”
陈砚的呼吸骤然停住。镜中少年的脸明明和自己一样,怎么会是王老头?他猛地掏出碎镜片,月光下,其中一块镜面上果然映着王老头的脸,可那张脸年轻了三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胸口插着半截钢筋,正对着他笑。
“1998年,这棵树下埋了三个人。”王老头的声音突然变了,像两个声音叠在一起,“我,我媳妇,还有我那没出生的娃。”他指向黑木匣,“这是我媳妇的颅骨,当年被施工队的推土机压碎了,就剩这么点。”
树干里的抓挠声越来越急,陈砚甚至能看见树皮在鼓胀,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他突然注意到王老头的手腕——那里缠着根红绳,绳结里塞着片指甲,和红旗袍女人的一模一样。
“您是……”陈砚的声音发颤,“您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算是吧。”王老头弯腰拿起颅骨,用袖口轻轻擦着上面的土,“她死的时候怀着孕,怨气重,每年这时候都要回来找孩子。可她记不清孩子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我给娃准备的长命锁,是用这面铜镜熔的。”
陈砚突然想起铜镜的形状——边缘确实有圈模糊的花纹,像是锁链。他摸向兜里的碎片,那些烫人的金属片似乎在震动,拼在一起的形状,正像把没锁上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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