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金蝉脱壳(2/2)

“老板!先来五十串羊肉串儿,二十串板筋!再来两盘毛豆,一箱啤酒!”梁胖子的声音洪亮无比,生怕别人听不见。

他们两个人就那么坐在人来人往的夜市里,大声地划着拳,笑着聊着不着边际的荤段子,啤酒一瓶接着一瓶地开,完全是一副准备“出城寻欢作乐”前先要填饱肚子的浪荡子弟模样。

而在不远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桑塔纳熄了火,车里的两个人影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人拿起一个对讲机,低声汇报道:“狐哥,目标停车了,在东直门外的夜市吃东西。看样子不像是要连夜出远门,倒像是准备去郊区玩。我们继续盯着。”

梁胖子一边大口地嚼着羊肉串,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黑暗的角落。他知道,这出戏最关键的部分已经演完,他成功地麻痹了对方,为孟广义和林岳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就在梁胖子的金杯车引擎轰鸣的同时,四合院的后院,却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孟广义和林岳的身影,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鬼魅。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猫着腰来到院墙的角落。孟广义熟练地搬开几块松动的青砖,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便显露了出来。

一股邻居家院子里特有的、混合着鸽子粪和泥土味道的气息飘了过来。

孟广义率先钻了过去,林岳紧随其后。两人落地无声,迅速将砖头从另一侧复原。他们此刻已经身处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院落,头顶是邻居老大爷搭建的杂乱的葡萄藤架,周围堆满了各种旧家具和杂物。

他们没有片刻停留,跟随着孟广义的指引,蹑手蹑脚地穿过这个堆满杂物的院子,从一道虚掩着的、吱呀作响的木制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外面,是另一条更加僻静、连路灯都坏了几盏的无名胡同。

胡同的尽头,一辆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红色夏利出租车正静静地停靠在阴影里,车顶的“taxi”灯是熄灭的,只有一个小小的顶灯亮着,表明车里有人。

孟广义轻轻地敲了三下车窗,两长一短。

车门应声而开。驾驶座上是一个面容黝黑、神情木讷的中年男人,他看到孟广义和林岳,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这是梁胖子的一个远房表亲,跑黑车的,嘴巴比石头还严,而且对北京城里所有能躲避检查的小路了如指掌。

孟广义和林岳迅速上车,缩在后座。车子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又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了五分钟,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如同滑入水中的鱼儿一般,无声无息地启动,不急不缓地汇入了深夜的车流之中。

车窗外的京城,霓虹闪烁,光怪陆离。与梁胖子那边的喧嚣吵闹形成鲜明对比,这辆小小的夏利车里,安静得可怕。司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而孟广义则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仿佛在养神,但林岳能感觉到,师父那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向外张望,只能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感受着这座巨大的城市在他们身边缓缓后退。他身上藏着的那几卷图纸,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出租车没有走向任何高速公路的入口,而是在复杂的城市道路中穿梭,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北京火车站巨大的站前广场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即便是深夜,也依旧人潮涌动。南来北往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叫卖着方便面和矿泉泉的小贩……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旅途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这种庞大而混乱的人流,是世界上最好的掩护。

孟广义和林岳付了车费,一句感谢的话也没多说,只是快步下车,然后一头扎进了这片汹涌的人潮之中,如同一滴水汇入了大海,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