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老旱烟的“身份”（2/2）

“我本名不叫什么老旱烟，我姓赵，叫赵铁山。”老旱烟重新点上了他的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开始了他迟到了二十多年的自白。

“我打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十几岁的时候饿得快死了，是常爷……也就是你们的师爷常万山，路过我们村，给了我半块饼子，救了我一条命。后来我就跟了他，常爷看我肯吃苦，就收下了我，教了我几天庄稼把式，练了把子力气。不过我天资愚钝，入不了内门，成不了真正的卸岭力士，充其量，也就算是个记名弟子。平日里，主要负责给师门跑跑腿、看看场子，干点外围的粗活。”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但林岳却能从那每一个字里，听出他对“常爷”那份深入骨髓的敬重和感激。

“当年，关中那趟‘唐陵大活’……”提到这几个字，赵铁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伤痛，“我这种小角色，是没资格跟着下去的。师父的规矩严，能力不到，下去就是送死。我的任务，就是和其他几个外围的师弟，守在外面接应。”

“后来……后来里面就出了大事。那天夜里，我只看到大师兄钱四海浑身是血地拼死冲了出来，他怀里好像还护着什么人。他只来得及对我吼了一句：‘铁山！出事了！快跑！去山东！去沙门村！守着那儿，等消息！’然后，他就为了引开后面的追兵，嘶吼着朝另一个方向的山里跑了……”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大师兄，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死是活。”

林岳静静地听着，心中既震惊又感动。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老人，竟然就是当年那场惨剧的另一个幸存者！他更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为了大师兄临终前的一句托付，就在这个偏僻的渔村里，像一棵扎根在礁石上的老松，默默地坚守了二十多年！

“我一路藏着躲着，逃到了这里。”赵铁山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怅惘，“按照大师兄的吩咐，找到了这个地方。后来，我娶了媳妇，生了娃，当了半辈子的渔民，村里人都快忘了我本来的名字了，只知道有个抽旱烟的糟老头子。”

“我的任务，就是守护师门早年在这里留下的一处‘暗桩’，以及……等。”他看着林岳，眼神变得格外郑重，“等像你们这样，持有能证明身份的‘北斗信物’的人出现。”

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犬牙交错的礁石海域，以及岸上几块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形状却有些古怪的巨大礁石。

“孙先生把你交给我，不是真让你来学打渔的。他是想让你尽快熟悉这片海，熟悉这个师门留下的‘暗桩’。因为他知道，敌人既然能找到孙先生，那就早晚有一天，会找到这里。到时候，这里就是我们唯一的依仗。”

赵铁山抬起那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手，指向水下：“看到那片礁石区了吗？水流最湍急的那个地方，在水面下大概十五米深处，有一个天然的海蚀洞。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带人花了大力气，用特制的防水材料将洞口和内壁全部加固密封，改造成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水下仓库。里面，藏着师门当年撤出关中时，分批转移过来的一批‘装备’。”

林岳的心跳开始加速。

“装备？”

“对。”赵铁山点了点头，“一些上好的冷兵器，几箱制作精良的军用黑火药，甚至……还有几套当年从国外弄来的、保养得很好的旧式潜水设备。”

他又指向岸上那几块形状奇特的礁石：“还有岸上那几块石头，也不是天然形成的。那是用当年咱们卸岭派搬山填海的手艺，经过精密计算和人工改造过的，从特定的角度看，它们的排列组合，可以向海上的自己人，传递一些最简单的信息。这里，是当年师门设在整个山东沿海，最重要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和物资中转站。”

听完赵铁山的自白，林岳彻底被震撼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与世隔绝、只能用来避难的沙门村，实际上，竟是上一代卸岭魁首常万山精心布置下的一个战略据点！一个集物资储备、秘密联络、紧急撤退于一体的“暗桩”！

而眼前的这个老人，就是这个“暗桩”的守护者，一个孤独的“守陵人”。

敌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今天这个无声的刺客，只是一个开始。林岳很清楚，这个小渔村，已经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

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动地龟缩于此，等待孟广义醒来。他必须利用好师门留下的这个宝贵据点，利用好赵铁山这个忠诚的守护者，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为真正的“反击”，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