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巷口的手术刀(1/2)

救护车狭窄而摇晃的车厢,像一个移动的、白色的隔离舱,将林岳等人暂时与外界所有的危险隔绝开来。刺耳的警笛声在窗外呼啸,红蓝交错的警灯将车内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明明灭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名看起来同样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医生,正有条不紊地给孟广义接上心电监护仪,并准备挂上输液瓶。他的动作很专业,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疑惑,似乎在奇怪这个病人的生命体征为何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又能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平稳”。

林岳知道,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开始输液,或者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孟广义身上的伤势和真实的身体状况就会立刻暴露无遗。

他没有再犹豫,强忍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继续将自己的“表演”进行到底。

他先是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确认车辆已经驶离了景区的范围,进入了市区的道路。然后,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那名年轻医生的胳膊。

“医生!”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几乎要泣血的哭腔,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医生错愕的目光中,林岳闪电般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那是梁胖子在出发前就准备好的、团队仅剩的全部活动经费——不由分说地就硬塞进了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

“医生,求求你,行行好!”林岳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死死地攥着医生的胳膊,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我们不去市立医院!那里的条件不行,我叔叔……我叔叔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在城南,有一家叫‘华美’的私立医院,那里有刚从美国回来的心脑血管专家!我爸这病拖不起了,我们必须去最好的医院!”

那个年代,一个厚厚的信封所带来的视觉和触觉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年轻医生只感觉口袋猛地一沉,那沓钞票厚实的触感几乎要将他那层薄薄的白大褂都烫出一个洞来。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一对上林岳那双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来的眼睛,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这位家属,你先冷静点,”医生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们有规定,必须……”

“没有规定!”林岳粗暴地打断了他,另一只手指向了驾驶室的方向,声音陡然提高,“这点钱,是给您和司机师傅的辛苦费!就当是晚上喝茶,给我们帮个忙,行行好!我爸的命就攥在你们手里了!要是耽误了,我……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他竟真的要弯下膝盖。

这种混杂着金钱诱惑与道德绑架的双重攻势,对于两个收入并不算高的普通急救人员来说,几乎是无法抵御的。

年轻医生和驾驶室里的司机,通过后视镜,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复杂的眼神交换。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挣扎,以及最后一丝被贪婪所覆盖的理智。

最终,司机沉默地转动了方向盘,救护车在驶过一个巨大的立交桥后,并没有按照指示牌上“市立医院”的方向行驶,而是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的辅路。

车厢内,那名年轻医生也默默地收回了准备给孟广义扎针的手,只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心电监护仪上那平稳的波形,仿佛想从那上面看出花来。

交易,无声地达成了。

几分钟后,救护车在城市边缘一个荒凉的工业区路口,缓缓地停了下来。这里一边是高耸的、早已锈迹斑斑的厂房烟囱,另一边,则是大片密密麻麻、如同黑色蜂巢般的城中村。

“就……就到这吧。”司机含糊地说了一句,甚至不敢回头看林岳他们。

林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立刻招呼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孟广义连同担架下面隐藏的所有装备,迅速地抬下了车。

车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那辆白色的救护车没有丝毫停留,仿佛逃离瘟疫一般,拉着依旧刺耳但在此刻听来却无比讽刺的警笛声,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将他们这支残破的队伍,彻底抛弃在了这片充满未知与压抑的陌生土地上。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工业废气和生活垃圾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里是梁胖子白天踩点时,特意筛选出的一个绝佳的临时藏身区域——青岛老城区与新建工业区之间的一个三不管地带。这里的巷道如同蜘蛛网般纵横交错,没有任何路灯,地形复杂无比,对于任何试图进行追踪和搜捕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般的迷宫。

“走这边!”梁胖子压低声音,凭着白天的记忆,在前面引路。

林岳将孟广义从担架上转移到自己背上,那沉重的分量让他本已透支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膝盖都险些跪在地上。他咬紧牙关,强行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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