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三方的“棋局”(2/2)
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顺滑,如同黄鹂鸟的鸣唱一般悦耳,但其中,却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冰冷得像手术刀。
“‘影子’,老板让我,向你问好。”
“影子”的心,猛地一沉。
“老板说,”那个女声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任务失败的棋子,没有存在的价值。你不仅失败了,还让自己暴露了,更失去了联络。这对组织而言,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事实。
“所以,我们会帮你‘清理’掉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包括,你自己。”
“‘夜莺’,即刻启程。祝你好运。”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
“影子”僵硬地握着电话,一动不动。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放下了听筒,抬起了头。
在他的那双,一向如同古井般深邃、冷酷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的光芒。
一种,是面对那个庞大如山、无孔不入的组织时,发自内心的恐惧。
而另一种,则是被逼入绝境后,野兽般的、不死不休的狠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隐藏在暗处,收割别人生命的猎人。
他,成了猎物。
火车扬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下,林岳和梁胖子,已经踏上了临沂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们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转乘了一辆颠簸的、散发着浓重柴油味的乡村巴士,来到了石向东老家所在的那个小县城。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此刻正站在一条老旧的巷子口。
梁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恭敬地递给了看守传达室的一位老大爷,脸上堆起了他那标志性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咱这院里,是不是有个叫‘石向晚’的姑娘住啊?她哥哥,叫石向东,是俺们工友,托俺们给他妹子捎点东西回来。”
林岳则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民工的伪装,怀里,却紧紧地抱着一个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沉甸甸的方盒子。
那里面,装的并不是石头的骨灰,而是他们从长明宫宾馆的废墟里,小心翼翼捧出来的一抔尘土。
人死,总要落叶归根。这是他们,唯一能为兄弟做到的事情。
老大爷接过烟,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几眼,最终还是指了指巷子深处的一栋红砖小楼:“哦,向晚那丫头啊,住三楼东户。不过……你们找她可不巧,那丫头前天就跟着学校去青岛那边实习了,说是得个把月才能回来呢。”
得到了地址,也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梁胖子道了声谢,和林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默默地转身,走进了那条被岁月侵蚀得有些破败的旧巷。
当天晚上,县城里一家最廉价的小旅馆里。
昏黄的灯光下,林岳将那个象征着兄弟归宿的盒子,郑重地放在了床头。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那个一直随身背着的背包,小心翼翼地,将两件东西取了出来。
一件,是那尊造型古朴、泛着幽光的凤鸣铜爵。
另一件,则是那张他从陈知行教授那里得到的、边缘已经残破不堪的羊皮星象图。
他将星象图,缓缓地在桌上摊开。
借着灯光,他鬼使神差地,将那尊凤鸣铜爵,轻轻地放在了星象图之上。他尝试着转动铜爵,试图将爵底那些如同鸟爪一般的、看似杂乱无章的铭文,与图上的某个星座对应起来。
当他将其中一个最特殊的铭文,对准了星象图上那个代表着“天狼星”的位置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铜爵内部,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咔哒”轻响,仿佛有什么尘封了千年的机栝,在这一刻被重新激活。
紧接着,林岳惊奇地发现,铜爵上那些原本看似毫无规律的、纤细如发的刻线,竟然与星象图上那些代表着星辰轨迹的线条,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
两者,如同两块失散了千年的拼图,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共同构成了一幅崭新的、却又不完整的古代地形图!
那地图的线条,清晰地指向了山东半岛的某个海角。而在地图的终点,用一种古老、庄严的秦篆,清晰地刻着两个字琅琊。
林岳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地图上移开,透过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望向了窗外那片漆黑如墨、星辰寥落的夜空。
那双曾经充满了迷茫、悲伤与青涩的眼眸,在这一刻,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寒夜孤星般明亮的坚定光芒所彻底取代。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路,该往哪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