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暗渡陈仓（1/2）

当孟广义和石头驾驶着那辆破旧的吉普车，在邙山北麓的山路上，如同最显眼的诱饵般，将各方势力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的时候，邙山南麓的马家村，却刚刚从熹微的晨光中苏醒。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这个被时间遗忘在山坳里的小村庄，还保持着几十年来未曾改变的质朴与宁静。对于村里的百姓而言，昨天傍晚投宿到村西头破院子里的那三个外乡人，不过是为他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谈资。

而在那座破败的院落里，一夜未眠的三人，已经悄然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和任务的分配，一张针对“天子七星”大阵的无形之网，正以这里为中心，缓缓张开。

巳时刚过，日头渐渐暖和起来，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槐树下，便聚集了村里一群晒着太阳闲聊的老人。他们或蹲或坐，吧嗒着旱烟，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慵懒的时光。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

“各位大爷大叔，歇着呢！来来来，抽烟，抽烟！”

梁胖子满脸堆着和煦得如同三月春风般的笑容，手里提着几瓶在这个年代农村里最受欢迎的廉价白酒，腋下还夹着几包“散花”牌香烟，如同一个走亲访友的本地人，不见外地凑了过去。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和天生自带的亲和力，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心。

他麻利地给每位老人都递上一根烟，又亲手用自己的打火机给他们点上，姿态放得极低，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各位大爷身体真硬朗，看着就都像长寿的人。我们是市里美院来采风的学生，我是给两位老师开车的司机。我们林教授说了，要画出邙山真正的神韵，就得跟各位大爷这样，在山里扎了一辈子根的人多学学。”

这番话说得既有礼貌又捧着众人，老人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话匣子也跟着打开。

“啥美院不美院的，俺们庄稼人懂个啥。”一个满口黄牙的老汉吸了口烟，笑着说，“你们这些城里娃娃，有文化，稀罕俺们这穷山沟沟。”

“那哪儿能啊！”梁胖子立刻顺杆爬，一屁股挤在老汉身边坐下，“我们林教授说了，这邙山底下可都是宝贝，人杰地灵！我们这次来啊，除了画画，还想顺便收点山货，啥核桃啊、柿饼啊、山里红啊，只要是好东西，我们都收，价格好说，绝不让乡亲们吃亏！”

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和一点廉价的烟酒小恩小惠，梁胖子很快就和这群老人打成了一片。他东拉西扯，从今年的收成聊到村里的红白喜事，就像一个离家多年后返乡的游子，巧妙地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他才装作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哎，说起来，都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我听我们历史系的老师讲，这邙山底下埋着的皇帝老儿，比咱村里活人还多。这山里头的宝贝，肯定也少不了吧？”他用一种充满好奇又带着点外行无知的语气问道，“各位大爷在这儿住了一辈子，肯定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吧？给我们这些搞艺术的找找灵感，回头画出来，说不定还能上报纸呢！”

这个话题，立刻勾起了老人们的兴趣。人老了，就喜欢讲古。

“那可不咋地！”一个老人来了精神，“俺爷爷的爷爷就说过，咱这邙山，就是个大坟堆。以前那盗墓的，叫‘土夫子’，跟耗子似的，一到晚上就出来打洞。”

“可不是嘛，前些年，山那头还挖出来个大官的墓，拉走了好几车东西呢！”

梁胖子一边听着，一边给众人添酒，看似听得津津有味，实则在用心筛选着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些民间流传已久、真假难辨的故事，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直到村长，一个喝得满脸通红、年近七旬的干瘦老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敬畏，开了口。

“后生，听俺一句劝。”老村长凑到梁胖子耳边，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在他的脸上，“这山里啊，邪门的地方多得很。你们这些搞啥艺术的，拍拍照、画画画就行了，有些地方，可千万去不得！”

梁胖子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立刻装出一副更加好奇的样子：“哦？村长，您给说道说道，也让我们这些年轻人长长见识，免得不知深浅闯了祸。”

老村长大约是喝得高兴了，再加上梁胖子这番恭敬的态度让他很受用，便压着嗓子说：“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西边那片山沟，你们可千万别去！那地方邪性，俺们本地人都管它叫‘寡妇坟’！”

“寡妇坟？”梁胖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猛地一跳。

“对！”老村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山沟子，两边的山崖高得很，把太阳都挡住了，一年到头都阴森森的，地上的叶子踩上去都软绵绵的不出声。听俺爷爷说，那地方风水不好，以前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媳妇，刚嫁过来男人就死了，想不开，就在那山沟里上了吊。从那以后，那地方就没太平过。以前有不信邪的猎户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还有人说，一到下雨的晚上，就能听见里面有女人在那儿哭，哭得人心都碎了……”

老村长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