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笑面狐的推演（1/2）

与孟广义一行人在地下暗河中经历生死考验的同一时刻，在岐山北麓的一道隐蔽山脊之上，另一伙人马的气氛却阴沉得如同暴雨前压顶的乌云。

连绵了三天的暴雨终于停歇，天空被冲刷得一片蔚蓝，但“笑面狐”李三的心情，却比那浸透了雨水的黄泥地还要泥泞。

他站在一处高岗上，举着一支德制的蔡司望远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山谷下方那片早已人去楼空的“假工地”。从他的角度看去，那里一片狼藉，被山洪冲刷过的挖掘痕迹和胡乱丢弃的工具，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嘲笑着他这三天来的耐心与徒劳。

“妈的！被耍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精壮的汉子狠狠地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与暴躁，“这北派的老狐狸，在这里跟我们演了三天的戏！他妈的，还真弄得跟真的一样，又是搭帐篷又是挖土方，结果呢？趁着下大雨，人早他妈跑没影了！”

另一个稍显瘦弱、眼神阴鸷的男子也附和道：“三爷，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老东西，摆明了是把我们当猴耍，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过江龙’的脸往哪儿搁？”

营地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怒骂声和懊恼声不绝于耳。然而，作为这群人的头领，那个被道上称为“笑面狐”的李三，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与他手下一般无二的愤怒。

他那张总是挂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虽然没有了笑容，但也没有被愤怒所扭曲，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缓缓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用一个擦得锃亮的zippo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青白色的烟雾从他鼻孔中喷出，模糊了他那双微微眯起的、闪烁着精明寒光的眼睛。

“演戏？”他像是问手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要演戏？演给谁看？”

刀疤脸汉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演给我们看！他发现我们跟上来了，所以故意弄个假地方，想把我们诓在这里。”

“蠢货！”李三终于开口骂了一句，但声音不大，更像是一种不屑的评价，“如果他只是想甩掉我们，有的是办法。以孟广义那老狐狸的手段，他想在这大山里消失，我们就是再多一倍的人也找不到。他何必多此一举，在这里耗费三天的时间，演这么一出漏洞百出的戏？”

李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够穿透重重迷雾，直抵事情的真相。

“他不是在演戏给我们看，他是在演戏给‘某些人’看。他在用这个假工地，钉住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他就在这里，从而为他自己争取了三天宝贵的时间。这三天，他一定去干了别的事情……一件比直接下墓更重要、更关键的事情。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弹了弹烟灰，嘴角那标志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跟老狐狸斗，不能光看他做了什么，更要看他没做什么，以及……他想让你看到什么。”李三掐灭了烟头，转身对刀疤脸说道，“阿虎，去，把我们那位本地的朋友，‘请’过来。我有些事情，想亲自问问他。”

半个小时后，南派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那个之前在报刊亭负责盯梢、名叫“小四”的本地混混，此刻正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跪在泥泞的地上。他的周围，站着三四个面色不善的南派汉子，其中一人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脸颊旁晃动。

坐在他对面一张折叠椅上的，正是笑面狐李三。

李三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容，语气也温和得像是在跟邻家小孩聊天：“小兄弟，别紧张嘛。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求财，你帮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