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深夜的访客(1/2)
这场精心编排、旨在唱给暗处黄雀听的“开山大戏”,已经进入了第三天。
连着三日,金牛岭的这片山谷都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喧嚣所占据。梁胖子几乎喊哑了嗓子,林岳的双手也因反复抓取土样而变得粗糙,就连一向以体能着称的石头,在日复一日地挥舞工兵铲和洛阳铲之后,那古铜色的臂膀上,也显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疲惫。他们每个人都像是被投入高速运转机器里的零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将这场虚假的挖掘行动演绎得天衣无缝,充满了即将发财的癫狂与期待。
然而,当夜幕第三次降临,喧嚣褪去,一切都回归到深山的原始沉寂之中时,一种比体力消耗更磨人的疲惫感,便如同山中的浓雾一般,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营地。
月光如同水银泻地,穿过稀疏的树冠,在潮湿的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那堆白天还热闹非凡的篝火,此刻只剩下几块烧得发黑的木炭,在晚风的吹拂下,固执地闪烁着最后一点猩红的余光,仿佛预示着这场喧闹大戏即将落幕的疲惫与萧索。
孟广义、林岳和梁胖子早已各自回了帐篷。演戏,尤其是演这种需要调动全身情绪的体力戏,远比真正的下地还要耗费心神。帐篷里,梁胖子几乎是沾到睡袋就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而林岳则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复盘算着南派可能的动向和师父下一步的计划。
孟广义没有睡。他盘腿坐在黑暗的帐篷里,闭着眼睛,仿佛一尊入定的老僧。但他那微微翕动的鼻翼和偶尔在黑暗中闪过精光的双眼,都表明他的精神依旧高度集中。他知道,这出戏已经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南派那只狐狸的耐心,也差不多快要被耗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图穷匕见的时刻。
整个营地,唯一还醒着的,便是如同一尊雕像般坐在营地边缘一块岩石上的石头。他抱着那支老旧的猎枪,目光如同夜鹰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被月光浸染的黑暗林地,他的呼吸与山风融为一体,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就在这时,石头的目光骤然一凝。
一道穿着深色冲锋衣的苗条身影,从她自己的帐篷方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的脚步极轻,踩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非石头的感官早已被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经历打磨得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是陈晴。
石头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那抱着猎枪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他看着陈晴并没有走向营地外围,而是径直、且目的性极强地,走向了孟广义的帐篷。她的步伐平稳而冷静,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在深夜里进行一次早已计划好的拜访。
当陈晴在孟广义的帐篷外停下脚步时,石头那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了一些,但警惕却丝毫未减。
万籁俱寂的夜里,陈晴那清冷而平静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孟先生,睡了吗?我想和你谈谈。”
这个声音,像一颗投入静水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营地里虚假的宁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广义帐篷的拉链被“哗啦”一声拉开。老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但身形笔挺,脸上没有任何刚被吵醒的睡意,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场深夜的谈话。
另一边,林岳和梁胖子的帐篷也相继有了动静。林岳被那清晰的声音惊醒,立刻穿衣起身,而梁胖子则是被林岳的动作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吵吵啥”,也揉着眼睛钻了出来。
当三人都站在帐篷外,看到月光下那个独自站立、神情冷静得有些过分的陈晴时,梁胖子的抱怨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林岳的心也猛地向下一沉,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陈晴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后还是落在了孟广义的脸上。她没有丝毫的客套或者迂回,直接开门见山,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这三天来辛苦维持的伪装。
“孟先生,我必须承认,这出戏演得很精彩,声势浩大,情绪饱满,连我都差点信了。”
梁胖子刚想条件反射地反驳一句“你说啥胡话呢”,却被孟广义抬手制止了。
陈晴完全无视梁胖子那张由惺忪转为错愕的脸,继续用她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不过,我的仪器不会骗人。这三天,我每天早、中、晚都会对你们挖掘的地点进行一次gpr扫描。数据显示,那片区域地下十五米左右的低密度异常反应,没有任何变化。”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孟广义的眼睛,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如果真的有盗洞在向下掘进,哪怕只是几米深,也会改变地下的介电常数,gpr的剖面图上一定会显示出清晰的扰动信号。可是,我看到的三张图,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你们这三天,除了把表层的土翻了一遍,什么都没干。”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冽,如同十二月的寒风:“你们在演戏。演给可能躲在暗处的南派同行看,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同时也在骗我,或者说,”她加重了语气,“你们在试图欺骗金先生。”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夜里炸响。
梁胖子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的恼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怎么就被这个女人和她那堆破铜烂铁给看穿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