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旧报纸上的线索(1/2)
从八仙庵鬼市那条阴冷的街道上退出来,孟广义和林岳的身后,仿佛依然黏着那道如同毒蛇般冰冷而审视的目光。它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了两人的后背,让他们直到返回八里村那座僻静的小院时,依旧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关上院门的那一刻,林岳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刚才在黑暗中所经历的那一幕,远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墓道中遭遇机关,更加令人心悸。那是一种智力、感官和身份,在瞬间被敌人彻底看穿的、赤裸裸的恐惧。
“师父……我……”林岳的声音有些干涩,充满了自责。
孟广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袋,默默地装填着烟丝,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不怪你。”许久,他才点燃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清晨的微光中,都仿佛带着一丝凝重。“你还年轻,有这份‘眼力’,忍不住想说,是本能。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南派的‘听风子’,竟然也这么快就摸到了西安。”
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眼中那平日里的沉稳,此刻被一种锐利的决断所取代。
“我们被盯上了。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落脚点,但他们已经知道,有另一伙‘掌眼’功夫高明的北派人,也盯上了陕西的这块肥肉。接下来,整个西安的地下江湖,都会变成一个筛子,到处都是南派撒出来的眼睛和耳朵。”
他将烟锅在石桌上用力地磕了磕,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佛一个决定的落定。
“不能再等了,更不能再指望本地的这些地头蛇。”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本来还想通过大疤脸那帮人,摸一摸本地的水深。现在看来,跟这帮见钱眼开、脑子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蠢货合作,我们迟早要被他们当成投名状,卖给南派!”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林岳,也看着被惊醒后走出屋门的梁胖子和石头。
“从现在开始,我们闭门谢客。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南派的人已经到了西安,并且很可能和我们一样,都把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岐山周边。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比他们更早拿到了那张丝帛舆图的核心信息。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个地方!”
梁胖子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问道:“孟先生,可咱们现在不也是一头雾水吗?那张图,小岳看了这么久,也只知道个大概区域。难不成,真要靠金先生那个……那个什么雷达,去岐山那一片,一寸一寸地扫?”
“不!”孟广义断然否定,“那个东西,是我们的底牌,但不能是我们的依赖。它动静太大,太扎眼。一旦我们大张旗鼓地在野外使用,南派的‘燕子’马上就能闻着味儿找过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岳的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种无比的信任和期待。
“小岳,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变了。”
“我们不能指望那张图能直接告诉我们答案,也不能完全依赖金先生的科技。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办法,老祖宗传下来的笨办法,自己把那个答案,从故纸堆里,给我挖出来!”
孟广义的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口中的“笨办法”,却是对林岳那超凡卓绝的记忆力和信息处理能力,所寄予的最高期望。
“金先生有他的高科技,南派有他们的天罗地网,”孟广义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我们,有你的脑子。”
接下来的任务,枯燥、繁重,却又充满了某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巨大希望。
梁胖子再次展现出了他那通天的人脉和办事效率。在孟广义的授意下,他开着那辆伏尔加,在西安城里消失了整整一天。
当他傍晚回来时,车子的后备箱和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发动了自己在废品收购站、旧货市场乃至图书馆里的所有朋友关系,用几条好烟和几瓶好酒,换来了半个世纪的信息海洋。
从五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中期,所有与宝鸡、岐山地区相关的旧报纸,被一捆捆地搬进了屋子,散发着岁月特有的、发黄的霉味。
十几本厚厚的、已经停刊的《考古》、《文物》、《文博通讯》等专业期刊的过期合订本,封皮上积满了灰尘。
还有几大摞用复写纸复印出来的、关于岐山、扶风、周原等地的《地方县志》、《水文地质资料汇编》,纸张粗糙,字迹模糊。
这些承载着数十年尘封信息的故纸堆,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将这个小小的农家院落,变成了一个临时的、专门针对某个特定区域的秘密情报分析中心。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林岳,就是这场战争中,唯一的核心处理器。
他将自己彻底关在了那间堆满故纸堆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一盏台灯,一把椅子,便是他的全部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他进入了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高度专注的“心流”状态。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时间的流逝,没有了白昼与黑夜的分别。只有手指翻动纸张时那“哗哗”的声响,和台灯下自己投射在墙壁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如同僧人坐禅般的剪影。
他的双眼,仿佛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器官,而变成了一对高速的扫描仪。他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或铅印、或油印的泛黄文字。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被启动到极致的超级计算机,将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进行着疯狂的筛选、分类、提取和重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