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欢而散（2/2）

林岳知道，这是最后的信号。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书包。虽然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比如“坑底”到底是什么地方？比如白启明本人和这个秘密究竟有什么渊源？——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问题，今天他一个字都不能再问。

他走到门口，在与白启明擦肩而过之前，停下脚步，极为恭敬地朝着这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多谢白老的指点，晚辈茅塞顿开，感激不尽。”无论过程如何，这场戏的结尾，必须要做得圆满。

白启明没有回头，但就在林岳准备迈步离开的瞬间，他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在林岳的身后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说教，没有了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仿佛穿越了数十年风霜血雨的沉重和沧桑。

“年轻人，”他缓缓地说道，“有些东西，就像是沼泽里的鬼火，看起来很吸引人，但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更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终于慢慢地转过身，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林岳一眼。那眼神中，有警告，有怜悯，甚至还有一丝同类在面对共同恐惧时的……劝诫。

“听我一句劝，”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林岳的心上，“把它忘了。那不是你该走的路。”

说完，他便不再看林岳，只是默默地靠在门框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重新变回了那个孤僻而苍老的老人。

林岳没有再回答，只是又一次躬了躬身，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房门，走下了那段吱呀作响的水泥楼梯。

当他终于走出单元楼，重新站在午后那片并不算明媚的阳光下时，一股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来，他才感觉到，自己那件格子衬衫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却又感觉心头压上了一块更重的巨石。

他回头望了一眼三楼那扇紧闭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就像白启明那颗尘封的心。他知道，自己虽然成功地从这位老人的口中，撬出了价值连城的“一字千金”，但同时也一脚踏入了某个远比贝勒墓更加凶险、更加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之中。

白启明最后的警告，像一句不祥的诅咒，久久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那不是你该走的路。”

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一路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