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拜访“白古董”(2/2)
“师父,我……我怕我演不好。”林岳有些没底。
“你不是在演。”孟广义走过来,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你就是那个角色。你对古玩的痴迷是真的,你的知识储备也是真的。你要做的,不是去骗他,你是真的在向他学习。用你的真诚,去打动他。只有一个真正的求知者,才能骗过另一个真正的学者。因为,那不是欺骗,是共鸣。”
“做局”的第二步,是准备足以以假乱真的“道具”。
梁胖子在第二天就展现了他作为团队“后勤部长”的惊人效率。他不知道从哪个大学校园的旧货市场,淘来了一套完美符合林岳“人设”的行头:一条膝盖处被磨得发白、但洗得干干净净的牛仔裤,一件略显宽大的格子衬衫,还有一个因为装了太多书而边角都起了毛的深蓝色帆布书包。最后,他还画龙点睛地弄来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
当林岳换上这身衣服,戴上眼镜,站在那面蒙着灰尘的穿衣镜前时,他自己都愣住了。镜子里的人,清瘦、斯文,眼神里带着一丝属于学生的迷茫和执拗。那几个月来在潘家园的市侩、在古墓里的凶险、在江湖里打滚所沾染上的风尘与戾气,仿佛都被这副薄薄的镜片和这一身书卷气的装扮彻底掩盖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变回了几个月前那个为了奶奶的医药费在鬼市里瑟瑟发抖的穷学生。然而,他又清晰地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这种强烈的身份割裂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滋味。
而真正核心的道具,则由孟广义亲自操刀。
当天晚上,书房的门被紧紧关上。孟广义从他那只从不离身的陈旧皮箱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本线装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的清代抄本。这是一本无名氏的读书笔记,内容驳杂,没什么价值,但作为“载体”却再合适不过。
他将那卷丝帛地图再次展开,让林岳将上面最关键、也最具有代表性的那几个匠人符文,凭借记忆一笔一划地画在宣纸上。然后,他开始了他那如同进行一场精密化学实验般的“做旧”工序。
他没有用现成的墨汁,而是取出一块上好的徽州老墨,在一方古砚里,用泡过普洱茶的隔夜水,亲手研磨。他告诉林岳,这样做出来的墨,干了之后颜色会微微发褐,带着一种自然的陈旧感,而不是新墨那种贼亮的黑。
墨研好了,他并没有急着下笔。他选了一支笔锋已经略秃的狼毫小笔,先在废纸上反复练习那几个符文的写法,模仿着清代文人写批注时那种随意、不羁而又风骨内蕴的笔法。直到他觉得火候到了,他才深吸一口气,在那本抄本的某一页不起眼的页脚空白处,将那几个符文一气呵成地写了上去。
字迹刚写好,还没等干透,他又用一根筷子头,蘸了一滴极淡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滴在符文旁边,任其自然洇开,形成一小块不规则的、颜色更深的茶渍。最后,他将书页合上,用一本厚重的辞海压住,放置了一夜。
第二天,当林岳再看到那本书页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几个符文,就像是沉睡了一百多年般,与泛黄的纸页、陈旧的墨迹和那块自然的茶渍完美地融为了一体,仿佛它们从被写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一个有心人的发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临摹,这是在用手艺和经验,去复刻一段虚构的“时间”。
孟广义将这本倾注了心血的“道具”交到林岳手中,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岳,记住我跟你说的所有话。到了那儿,忘了我们,忘了地图,忘了你是谁。你就是一个痴迷于古代符文,偶然发现了几个怪字,想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解惑的普通学生。”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岳那张戴着眼镜、显得有些稚嫩的脸,沉声说道:
“这次,能不能解开这天大的谜题,能不能让我们从这死局里找出一条活路,就看你的了。”
三天后,林岳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手里提着梁胖子备好的礼品,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白古董”白启明家那扇紧闭的房门。他知道,门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比任何古墓都更加凶险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