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滴血的投名状(1/2)
身后,是整个世界被彻底埋葬的、沉闷到极致的死寂。
而身前,是仅能容纳一人爬行的、散发着千年尘土气息的、未知的黑暗。
狭窄得令人发指的通道里,三个人,就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或坐或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如同三台破旧的风箱,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成为了生命依旧在延续的、唯一的证明。
林岳靠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他的大脑,直到此刻,依旧被那毁天灭地般的黄沙轰鸣所占据,耳边嗡嗡作响。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仍然是那片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昏黄色的死亡漩涡。
他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是一股微弱的暖流,在他那几乎被恐惧冻结的血液中,艰难地流动起来,带来了一丝劫后余生的、不真实的恍惚感。
手电筒的光,在狭窄的通道中,显得异常明亮。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如同宇宙中的星辰,缓缓飘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血腥味、汗臭味以及新翻开的泥土和旧砖石的古怪气息。
孟广义是第一个从那种濒死的虚脱中,恢复过来的人。他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去庆幸或者感慨,而是立刻将光柱,转向了半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石头。
“石头,怎么样?”他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吼和吸入了太多沙尘,而变得嘶哑干涩。
石头紧紧地咬着牙关,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正不断地滚落下来,在他那沾满了沙土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清晰的沟壑。他那条受伤的右臂,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角度,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沉闷哼。
孟广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但又毫不犹豫地,触摸了一下石头那高高耸起的右肩关节。
“是老毛病,习惯性脱臼。”他做出了诊断,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冷静得像一名正在手术台前的主刀医生,“得马上复位,不然时间长了,肌肉和神经受损,这条胳膊就废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还处在震惊和恍惚中的林岳,目光如电。
“小岳,过来,帮忙!”
林岳一个激灵,立刻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
“我……我该做什么?”他的声音,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按住他!”孟广义的命令,简洁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用你的身体,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他的左肩和身体,别让他动,用上你全身的力气!”
林岳看着石头那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的魁梧身躯,又看了看孟广义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那有些涣散的神智,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他不再犹豫,立刻绕到石头的身后,按照孟广义的指示,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背后,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地抱住了石头的上半身。
当他的手,接触到石头那因为剧痛而绷得如同钢铁一般的肌肉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位沉默的汉子,正在承受着何等巨大的痛苦。
“石头,忍着点!”孟广义沉声说了一句。
他自己则半跪在石头的右侧,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石头那脱臼的手肘,另一只手,则如同铁钳一般,握住了石头那扭曲变形的肩膀关节。
下一秒,孟广义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起来!
那是一种林岳从未见过的、混合了军队里最纯粹的杀伐果决与一种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的、精准无比的狠辣!
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握住关节的手,猛地向外一拉,同时托住手肘的手,则协同着,向上旋转!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摩擦和复位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通道中,突兀地炸响!
“唔——!”
石头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猛地一震,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哼,从他那死死咬住的牙缝中,迸发出来。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然后,又缓缓地松弛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喊出一个字。
林岳只感觉自己抱住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正在承受着雷击的、沉默的山。那种从背后传来的、因为剧痛而产生的剧烈颤抖,让他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一阵疯狂的抽搐。
他看着孟广义松开手,石头的右臂,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形态,只是依旧无力地垂着。而孟广义,则面不改色地,撕下了自己那件早已被汗水浸透、沾满沙土的背心,撕成布条,熟练地绕过石头的脖子和手臂,为他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悬吊式固定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狭窄的通道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三个人,比之前更加粗重的喘息声。
孟广义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林岳的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疲惫,还有一丝林岳读不懂的东西。
“小岳,”他沙哑地开口,“怕了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