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司命的瓜与帝君的过往（2/2）

东华听完，神色未变，只道：“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她本人或许不足为虑，但她背后的动作，却可能提前引爆危机。”苏瑾走到他身侧，与他一同看着莲池，“‘惊蛰’需要时间，我们的预警阵法也刚刚布下。现在最怕的，就是变数来得太快。”

东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那挂坠，能撑多久？”

“若只是缓慢滋养和微弱刺激，可维持数年。但若遭遇强烈刺激，比如煞气猛攻或巨大情绪波动，其力量会加速消耗，具体能支撑多久，难以预估。”苏瑾如实相告。

东华的目光从莲花上移开，落在苏瑾脸上，夕阳的光线让他那双深眸看起来不像平日那般冰冷：“你似乎，对救治他人，很有经验。”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苏瑾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笑了笑，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朦胧：“算不上经验，只是……看得多了，便知道有些伤口，若不及早处理，终会溃烂化脓，殃及全身。”她指的是世界，也指的是人。

东华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仿佛承载了无尽旅程的微光，忽然道：“本君征战四海，平定八荒，见过无数生死，救过无数人，也杀过无数人。”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像你这般，为一个陌生世界的存亡，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命运，如此殚精竭虑，倒是少见。”

苏瑾转头看他，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帝君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不。”东华回答得很快，他移开目光，重新望向莲池，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苏瑾挑眉。

“活得久了，见得多了，便觉得这四海八荒，万事万物，不过如此。”东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倦意，“难得遇到点……意料之外的人与事。”

比如她这个“异数”，比如她那些闻所未闻的手段，比如她这份对“闲事”的执着。

苏瑾沉默了一下。她听出了他话语深处那亘古的寂寞。站在巅峰太久，看什么都是重复，都是理所当然。她的出现，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或许就像一潭死水中投入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或许，”苏瑾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正是因为见得多了，才更知道，每一个‘意料之外’，都值得被珍视。每一个生命，每一个世界，都有其独一无二的光芒。眼睁睁看着它们熄灭，总归是……不忍心的。”

东华身形似乎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

亭子里安静下来，只有晚风拂过莲叶的细微声响。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亭外的白石地面上。

过了许久，就在苏瑾以为对话已经结束，准备告辞时，东华却忽然又开口，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

苏瑾彻底愣住。她看着东华被夕阳勾勒出的完美侧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的家乡？那早已是湮灭在时间洪流中的记忆碎片，连万界公馆都未必能追溯其完整模样。

而东华，似乎也并不真的期待一个答案。他问完，便不再停留，转身，紫袍在暮色中划过一道流光，消失在亭台楼阁之间。

留下苏瑾一人，站在渐起的晚风中，看着池中那努力维持生机的莲花，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

这位帝君，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