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风眼密会(2/2)
沈砚之想起李振山的情报,完全吻合。老人说的是真的。
“还有一个问题。”沈砚之直视老人的眼睛,“您为什么相信我?把这些都交给我?”
老人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因为我调查过你。沈砚之,代号‘哨’,1941年潜入上海汪伪76号,1943年转入重庆军统,1945年后在北平保密局潜伏,为共产党传递情报八年,从未失手。你经历过三重身份的煎熬,明白信仰与现实的冲突,懂得在黑暗中坚守的意义。”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你爱苏曼卿。不是简单的男女之爱,而是志同道合者之间的深刻理解与承诺。这种爱会让你做出最负责任的决会,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冒险,也不会因为恐惧而退缩。”
沈砚之无言以对。老人看人太准,准得让人害怕。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说,“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一切?”
老人笑了,笑容中有深深的疲惫:“我只是一个活得太久的老人,见证了太多历史,背负了太多秘密。有时候我觉得,活得太久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做了太多不得不做的事,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站起身:“茶喝完了,该说的也说了。沈砚之,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笔记本里有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可以联系我。但最好不要——让我这个老人安静地度过最后的日子吧。”
他戴上帽子,拄着拐杖,慢慢走向门口。在门口,他停下,回头说:“对了,告诉苏曼卿,如果她能醒来,就说‘林老师’向她问好。她会明白的。”
老人离开了,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砚之独自坐在茶室里,面前是半凉的茶和那个厚重的笔记本。阳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用娟秀的毛笔字写着一首诗:
“百年江湖雨打萍,
几度风雨几度晴。
今朝卸甲归田去,
不留身后骂与名。”
落款是:“林瀚文,庚寅年春末于津门。”
庚寅年是1950年。这首诗,像是老人为自己一生写下的注脚。
沈砚之合上笔记本,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茶很苦,但苦过之后,有一丝淡淡的回甘。
他看了看表:下午四点二十分。距离五月十日,还有十一天。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起身离开茶室,走进电梯。电梯下行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石门后有什么,无论唤醒苏曼卿的结果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承诺。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喧闹的一楼商场。人群熙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烦恼,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普通中山装的男人,刚刚接受了一个时代的重量。
沈砚之走出劝业场,走进午后的阳光中。天津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生机勃勃。
他抬头望天,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不是为了潜伏,不是为了伪装,而是为了真相,为了责任,为了一个可能的希望。
他快步走向停车的地方,步伐坚定。
时间在流逝,而他,必须与时间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