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兵临瀛洲（2/2）

雪，不知何时又飘了下来。

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像细碎的刀片。

两军对垒的阵前，死寂无声，唯有大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一片皑皑的雪原之上，两匹马，两个人，静静对峙。

林冲横枪立马，丈八蛇矛的枪尖斜指雪地，冰冷的寒气顺着枪杆缠绕而上，浸入他戴着熟铜护手的指缝。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敌将。

那辽将身材异常高大，披着一身繁复的锁子甲，外罩玄色战袍，肩甲赫然铸成狰狞的蟠龙之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奇门兵器——通体乌黑，似锏非锏，顶端并非尖刺，而是一截突兀的、如同虬枝般分叉的沉铁，上面依稀有暗红色的血垢，仿佛枯枝上开出的邪异之花。

这便是“角木蛟”孙忠的兵刃，“枯骨朵”。

孙忠的目光越过百步之遥，落在林冲的豹子头盔上，声音洪钟，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

“南朝的人，什么时候有胆来这里送死了？”

言语间满是轻蔑。

林冲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多说废话。

他只是微微沉下腰，双腿一夹马腹。

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四蹄翻腾，刨起漫天雪尘，如同一道离弦的白线，直射而出！

几乎同时，孙忠也动了。

他胯下那匹乌骓马如同黑色旋风，迎头撞来。

百步距离，瞬息即至。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炸开！

蛇矛的尖锋与那沉重的枯骨朵悍然相撞！

火星在漫天白雪中迸溅，刺目无比。

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林冲手臂微微一麻，心下凛然。

“好大的力气！”

两马交错而过，旋即拨转马头，战在一处。

孙忠的枯骨朵势大力沉，挥舞起来带着凄厉的风啸，招式大开大阖，尽是沙场搏命的打法，每一击都直奔林冲的头颅、胸膛，仿佛要将他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那枯骨朵的枝杈更是险恶，不时锁、拿、缠、带，试图绞飞林冲的蛇矛。

林冲的枪却不同。

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底蕴此刻展露无遗。

那杆蛇矛在他手中，宛如活了过来，抖开碗大枪花，红缨飞舞，如同雪中绽开的红梅。

他并不与孙忠硬拼力气，枪出如电，点、刺、扎、挑，灵动狠辣，专攻孙忠招式间的缝隙与关节。

枪尖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入，逼得孙忠回防。

“嗖！”蛇矛贴着孙忠的咽喉擦过，带走几缕发丝。

“嘭！”枯骨朵擦着林冲的甲胄落下，将披风撕开一道裂口。

雪花落在他们滚烫的铠甲上，瞬间化作白汽。

马蹄将地上的雪与泥践踏得一片狼藉。

兵刃交击之声密如骤雨，不绝于耳。

二十合，三十合……孙忠久战不下，心头火起，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枯骨朵荡开蛇矛，用尽全力，一式“泰山压顶”，挟着万钧之势，朝着林冲的天灵盖猛砸下来！

这一击，速度快到极致，力量猛到极致，空气似乎都被压爆。

避无可避！

电光石火间，林冲眼中精光爆射。他不退反进，腰腹发力，整个人在马背上猛地一侧，几乎平躺下去，那沉重的枯骨朵带着恶风，擦着他的鼻尖轰然落下！

同时，他借着侧身之势，掌中长枪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向上疾吐！

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哨，只有一个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