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法会感觉如何(1/2)

浴佛仪式结束。

我们登上了返回的车。

三郎君端坐于车厢正中柔软的锦垫上,阖着眼。

他似乎在闭目养神,姿态放松,可我跟随他多年,知道这只是表象。

他的心神,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从未有片刻真正的松懈。

我依着规矩,跪坐在车厢一侧的角落,与他隔着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他常用的茶具。

我的身体仍残留着那种奇异的火灼般的感觉。

神思有些恍惚,脑海里时而闪过大殿上那尊悲悯的佛像,时而又是了尘大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无法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影卫的绝对警觉之中。

我的呼吸,比平时乱了半分。

“刚才何事?”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凛,背脊瞬间绷紧。

三郎君心思果然敏锐,他问的是在浴佛仪式时,了尘大师为我加持那一瞬间,我身体不自觉的僵直。

那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反应,却依然没能逃过他的洞察。

我该如何回答?

告诉他,我这具身体里装着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现代灵魂,一个与此间神佛信仰格格不入的异类,所以当那象征着佛法慈悲的甘露滴落时,我的灵魂感到了被排斥、被灼烧的剧痛?

还是告诉他,我这个作为影卫而双手沾满血腥的灵魂,在那纯粹的慈悲面前,受到了来自业障的反噬与凌虐?

前者是我此生最大的秘密。

后者,听上去合情合理,但那份痛楚的真实与深刻,又岂是“业障”二字可以轻易概括的。

无数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我迅速做出了选择。

我垂下头,将身体的紧绷化作恭顺的姿态,沉声回答:

“回郎君,无事。只是方才佛光加持之时,大约是奴婢杀孽过重,乍然接触佛法,身体有些许不适……如今已经无碍。”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影卫,在庄严佛法前感到不适,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

我将那份源自我来历不明的“灼痛”,巧妙地偷换成了属于这个身份的“业障”。

心理上的一个小不适。

三郎君静静地看了我片刻,没有再追问。

车厢内又恢复了静默,只是那静默之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的,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一提。

我不知道,他信了几分。

我们相伴多年,从陵海城的筹谋,到京师中步步为营,到如今圣眷正浓、手握南巡大权,我早已习惯了他的深沉似海。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车轮滚滚,驶过树荫满地的树道。

三郎君再次开口。

“法会已见过……感觉如何?”

我忙调整姿势,跪正了身体,深深叩首:

“谢郎君成全。奴婢觉得佛法无边,甚是玄妙。”

这依然是一个标准得近乎虚伪的答案。

我心里的那个世界,无法宣之于口。

“你可曾怨我,让你走上影卫之路?”

我猛地抬起头,隔着面具,对上他投来的视线。

他的神情很平静,可我却从那平静之下,读出了一丝罕见的、类似于歉疚的情绪。

或许是今日浴佛节的氛围,或许是了尘大师对我们二人的“特殊关照”,让他想起了我们相似的、被命运束缚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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