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护送一程(1/2)

第二天,消息传来,何琰今夜启程。

扶灵柩,走夜路。

但这对于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而言,黑夜,从来都只意味着一件事——杀戮。

如果还有人想斩草除根,今夜,就是最后的机会。

然而秋娘子没有唤我去。

三郎君也没有任何指示。

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何家的事,与我再无干系。

我应该像往常一样,练功,擦拭我的匕首,然后等待下一个不知生死的轮回。

可我坐不住。

屋子里的空气压得我喘不过气。

窗外月色如水,却比冰还冷。

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擂鼓一般,一声重过一声。

去,还是不去?

理智在尖叫。

这是背叛。擅自行动,私联目标,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是死罪。

三郎君看似温和,可时常让人不寒而栗。

秋娘子的手段,更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那个身影。

那个在风中挺直了脊梁,却掩不住满身悲怆的少年。

如果今夜,他也倒在血泊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他与我,本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我甚至……本该是亲手取他性命的人。

“鬼使神差。”

后来我只能用这四个字来解释我那一刻的行为。

我站起身,熟练地解开衣带,换上了那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夜行衣。

布料摩擦肌肤的冰冷触感,让我瞬间清醒。

我知道我将要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我还是推开了窗。

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崔府,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我没有去别处,径直奔向上次伏击的峡谷。

杀人者,最懂杀人者的心思。

那里地势险峻,两面峭壁,中间一条窄道,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一旦入瓮,插翅难飞。虽然对方已经在此地吃过一次亏,会加倍警惕,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更会觉得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手两次。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行险着,方能一击毙命。

如果还有敌人,他们一定会选在这里。

我比他们更早抵达。

像一只蛰伏的猎豹,我将自己完美地藏匿在密林深处的一块巨石之后。

风声,虫鸣,树叶的沙沙声,都成了我的掩护。

我收敛了所有的气息,甚至连心跳都放缓到最低。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一点点流淌。

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

我盯着那条唯一的通路,眼睛一眨不眨。

我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方圆百米之内,任何一丝异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在等。

等可能出现的敌人,也等那支送葬的队伍。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真的有伏兵,我该怎么做?

冲出去,提醒他们?还是暗中出手,帮他们解决麻烦?

无论哪一种,都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刀,除了杀人,似乎还想做点别的。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啾——”

一声尖锐的鸟叫划破夜空,林中顿时扑簌作响,惊起一片飞鸟。

我瞬间绷紧了身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目光如电,扫向声音的来源。

是风。风吹过一棵枯树的树洞,发出的怪响。

虚惊一场。

我缓缓地松开手,才发现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车轮碾过碎石的辚辚声,以及……隐约的、压抑的哀乐。

来了。

我将身体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队人马缓缓地出现在峡谷的入口。

为首的,是一面迎风招展的白色幡旗。紧随其后的,是几个手持孝棒的家仆。

队伍中间,一口沉重的黑漆木棺,由八人抬着,走得缓慢而沉重。

棺木旁边,一个身穿重孝的少年,正一步一步地跟着。

是何琰。

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清瘦,一身孝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毫无血色,嘴唇紧紧地抿着,下颌的线条紧绷,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倔强与坚毅。

他没有看周围,只是低着头,目光似乎一直落在那口棺木上,仿佛那里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支队伍,在寂静的峡谷中,缓缓前行。

一步,两步……

他们进入了最危险的地段。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泥土里。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一旦有异动,我从哪个角度射出石子,可以打乱对方的第一波攻势,又从哪条路线切入,可以最快地抵达何琰身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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