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李斯赵高,暗谋新计(2/2)
老赵头走进书房,手里提着紫檀木盒,放在桌上,动作很轻,怕碰坏了什么。他看了眼桌上的凉茶,又看了眼李默没系玉带的腰,心里早就有了数,却没点破,只说:“李大人,咱家是赵公公的人,这是公公让我给您带的‘礼物’,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默的手有点抖,他慢慢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折叠的麻纸,纸上用炭笔写着几行字。他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麻纸差点掉在地上 —— 纸上写着 “栎阳封地,扣佃户粮种三成,私吞粮款五十石,打断佃户周老栓的腿,此事若禀陛下,大人恐步赵磊后尘,流放北境,终身不得归”。
“你…… 你们想干什么?” 李默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攥着麻纸,指节泛白,麻纸都被他攥出了褶皱,“扣粮种是误会,周老栓是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你们别血口喷人!”
老赵头笑了笑,走到李默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威胁:“大人,是不是误会,公公心里清楚,陛下要是知道了,也会查清楚。公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大人帮个小忙 —— 三日前亥时,您‘路过’渭水畔的老杨茶寮,‘看到’秦风和蒙恬在里间密谈,‘听到’他们说‘训练民夫、调动边军’的话,只要您在陛下面前这么说,扣粮种的事,公公保证帮您压下去,还能在陛下面前帮您说好话,保住您的封地,甚至能帮您把玉带赎回来。”
李默坐在椅子上,身体晃了晃,他知道赵高说到做到,要是不答应,自己真的会像赵磊一样被流放。他沉默了半天,手指在桌角的裂痕上划来划去,心里又怕又恨 —— 怕被流放,恨秦风毁了他的好日子,若不是秦风搞讲坛,他也不会反对,更不会被陛下警告,现在也不会被赵高威胁。
“要是…… 要是被陛下查出来是假的,我怎么办?” 李默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绝望。
“查不出来。” 老赵头拍了拍胸脯,语气很笃定,“张嵩大人和赵安也会这么说,三人证词一致,陛下会信的。而且公公在宫里有关系,会帮您打点,就算陛下有点怀疑,也不会深究 —— 陛下更在意的是‘有没有勾结的可能’,不是‘证词是不是真的’。”
李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妥协:“好,我答应。但你们得说话算话,帮我压下扣粮种的事,还得帮我赎回玉带,不然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你们都拉下水!”
老赵头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证词,递给李默:“大人放心,公公从来说话算话。这是证词,您先背熟了,尤其是细节,别漏了。明天我再来,帮您练练语气,保证万无一失。”
张嵩的府里,比李默府热闹得多。府邸很大,门口的石狮子是汉白玉做的,亮得能照见人影,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锦袍的家丁,手里拿着长杆,看起来很气派。书房里燃着银丝炭,暖烘烘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桌上摆着一碟精致的点心 —— 是从西域运来的葡萄糕,还有一壶热茶,用的是官窑的茶杯,看起来很奢华。
张嵩穿着一件粉色锦袍,正坐在椅子上,让侍女给他捶腿,侍女的手法很轻,他却还是皱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的头发用金簪固定着,手里把玩着个翡翠扳指,扳指上的绿得发亮,是去年贪材料款买的。他心里正憋着气 —— 早上少府的官员来报,说秦风又要调一批桑木,还特意叮嘱 “要十年生的,不能有朽木”,显然是还记着上次掺假的事,这让他很不爽。
“大人,赵公公的亲信来了,说有要事跟您谈,还说‘是关于秦风的事’。” 管家进来禀报,声音很恭敬。
张嵩眼睛一亮,赶紧让侍女退下,侍女刚走,他就站起来,走到门口,脸上堆着笑:“快让他进来!我正等着呢!”
老赵头走进书房,刚说明来意 —— 让他作伪证诬陷秦风和蒙恬,张嵩就笑了,拍着大腿说:“赵公公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秦风那小子,仗着陛下信任,敢跟我作对,上次还警告我‘再掺假就上报陛下’,我早就想教训他了!不就是作个证吗?没问题!别说只是说几句话,就算让我去跟陛下当面说,我都敢!”
他凑到老赵头身边,小声问:“要不要我再加点细节?比如我说看到秦风给蒙恬送了一锭五十两的黄金,说是‘打点边军校尉的费用’,还说‘等渠修成了,用民夫控制咸阳城’,这样更像真的,陛下肯定会信!”
老赵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没想到张嵩这么主动:“张大人不用多此一举,公公已经把证词想好了,您照着说就行,免得画蛇添足,被陛下看出破绽。公公说了,细节越简单、越符合‘偶然听到’,越容易让人信。”
“行,听公公的!” 张嵩拿起桌上的葡萄糕,塞进嘴里,嚼得很开心,“只要能扳倒秦风,以后修渠的材料调度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候我想给哪家送材料,想掺多少假,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赵公公要是需要,我还能找几个少府的官员,帮着作证,保证把秦风钉死!”
老赵头点点头,掏出证词递给张嵩:“张大人爽快!这是证词,您背熟了,尤其是时间、地点、细节,别错了。公公说了,事成之后,会在陛下面前提一句,让您兼管修渠的粮款调度,这可是个肥差。”
张嵩眼睛更亮了,赶紧接过证词,凑到烛火前看:“粮款调度?太好了!赵公公真是体恤我!您放心,我肯定背熟了,一句都不会错!”
赵安的家在咸阳城的贫民区,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只用一块破麻布挡着,麻布上还破了个大洞,能看到里面的昏暗。屋里只有一盏油灯,灯芯是用几根棉线拧的,亮得微弱,勉强能照见屋里的摆设 —— 一张破木床,一个缺了腿的桌子,还有几个装满杂物的陶罐,地上铺着稻草,散发着霉味和汗味。
赵安坐在地上,背靠着土墙,手里拿着个破陶碗,碗里装着劣质的米酒,酒色浑浊,还带着点酸味。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衫,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满是胡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自从赵磊被流放后,他就没了靠山,之前跟着赵磊捞的好处也花光了,只能靠打零工过日子,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今天还是借了邻居的钱,买了碗米酒解愁。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到敲门声,赵安不耐烦地喊,他以为是催债的邻居,语气很冲。
“赵兄弟,我是赵公公的人,有好事找你,跟你说秦风的事。” 老赵头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刻意的温和。
赵安愣了一下,手里的陶碗差点掉在地上。赵公公的人?找他?还跟秦风有关?他赶紧爬起来,踉跄着走到门口,拉开破麻布,看到老赵头穿着体面的衣服,手里还提着个木盒,赶紧让他进来:“大人,快进来!屋里乱,您别嫌弃!”
老赵头走进屋,一股酒臭味和霉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却没表现出来,只把木盒放在缺腿的桌子上:“赵兄弟,我是赵公公的人,公公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容易,想给你个机会 —— 帮公公作个证,说三日前看到秦风和蒙恬密谈,提到调动边军,事后,公公会帮你找个差事,在少府当差,每月有五两银子,还会给你五十两银子,让你先把日子过起来。”
赵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醉意全没了,他抓住老赵头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真…… 真的?只要作证,就能当差?还有银子?大人,您没骗我吧?我…… 我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要是能当差,我肯定好好干!”
“当然是真的。” 老赵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证词,递给赵安,“这是证词,你先看看,背熟了,三日前亥时,老杨茶寮,看到秦风和蒙恬递铁片,听到他们说‘调动边军’‘以后靠将军’,细节别错了。”
赵安赶紧接过证词,凑到油灯前,他识字不多,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认,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老赵头。他看得很认真,手指在纸上划来划去,生怕漏了一个字。“大人,我记住了!” 没一会儿,他就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兴奋和感激,“我肯定背熟了,到时候一句都不会说错!要是秦风倒了,我以后就跟着公公和张大人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赵头从木盒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你先拿着,买件新衣服,好好收拾一下。明天我再来,帮你练练,事成之后,再给你四十两,带你去少府报到。”
赵安看着银子,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赶紧拿起银子,揣进怀里,反复摸了摸,生怕是假的:“谢谢大人!谢谢公公!我肯定不会让公公失望!”
天快亮时,雨渐渐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落在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过,才会带起几片湿冷的竹叶,落在青石板上。李斯从赵高府的暗门出来,撑着破伞,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心里又兴奋又紧张 —— 兴奋的是终于有了扳倒秦风的办法,只要陛下信了,秦风就完了;紧张的是怕计划败露,自己也被牵连,毕竟诬陷 “谋逆” 是重罪,一旦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路过渭水畔的老杨茶寮时,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茶寮里还没亮灯,只有老杨的鼾声从里间传来,断断续续的。茶寮的土坯墙在晨雾里显得灰蒙蒙的,门口的破竹帘耷拉着,上面沾着点泥点。李斯心里嘀咕:“就是这里了,三日前的雨夜,秦风和蒙恬真的在这里谈过话,谁能想到,这里会变成诬陷他们的‘罪证之地’?老杨这个老实人,说不定还会成为‘间接证人’,帮咱们圆谎。”
回到家后,李斯立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反锁了门,连侍女送早饭都没开。他拿出竹简,把李默、张嵩、赵安的证词默写了一遍,反复琢磨有没有破绽,比如时间是不是对得上,细节是不是一致,语气是不是自然,直到天光大亮,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咸阳城,街上开始有了行人,卖早点的小贩推着车走过,吆喝声远远传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风,这次我看你怎么躲!你的民心、你的军方支持,在陛下的猜忌心面前,什么都不是!”
赵高的密室里,烛火已经快燃尽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像风中残烛。赵高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羊脂玉如意,眼神里满是得意。他走到暗格前,打开暗门,看着里面的伪造记录、赵磊的令牌碎片、匿名信,还有刚写好的证词竹简,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这些,都是你的催命符,秦风。你以为有百姓支持,有陛下信任,就能高枕无忧了?你忘了,在这咸阳城,在这皇宫里,最管用的不是民心,是陛下的猜忌 —— 只要陛下怀疑你,就算你是清白的,也没用。”
他关上暗格,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雨丝。雨丝很细,落在窗台上,积了一小滩水。“很快,咸阳城就会变天了。” 他小声嘀咕着,声音里满是笃定,“秦风倒了,扶苏就没了靠山,蒙恬也会被猜忌,到时候,这大秦的朝堂,就是咱家说了算了。”
窗外,渭水畔的修渠工地上,已经传来了民夫们的号子声:“嘿哟!修渠哟!浇地哟!多收粮哟!” 声音洪亮,充满了希望,像一束光,照亮了暮春的清晨。而赵高的密室里,阴谋却像一张黑网,正慢慢张开,朝着秦风和蒙恬罩过去。
没人知道,李默正躲在书房里,反复背着重写的证词,手心全是汗,时不时擦一下;张嵩正吩咐管家,准备好三日前的 “不在场证明”—— 让侍女说 “那天亥时,大人在府里喝茶,没出门”,怕被人查;赵安正对着破镜子,练习说话的语气,想显得更 “胆怯”,更像 “偶然听到不敢说”。也没人知道,始皇的猜忌心,已经被这三个小人的谎言,悄悄点燃了火苗 —— 昨天朝堂上,他还问蒙恬 “修渠的军士够不够,要不要从咸阳城调兵”,语气里已经带着点试探。
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险的危机,正在咸阳城的暗处,慢慢酝酿,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 比如下次朝会,或者始皇去修渠工地视察时,李斯和赵高就会让李默、张嵩、赵安 “适时” 站出来,把这出诬陷的戏,演给陛下看。而秦风和蒙恬,还在为修渠的事忙碌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