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修渠开工,军民协作(1/2)
初春的暖阳像刚揉碎的金箔,稠稠地铺在渭水岸边的每一寸土地上。阳光落在皮肤上,是不燥不烈的温软,连风都裹着刚化冻的水汽,混着新翻黄土的腥甜和芦苇芽的清嫩,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渭水的碧色河面泛着粼粼波光,风一吹,碎光就顺着水流往下淌,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哗啦” 一声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很快洇成一小片湿痕。
岸边的芦苇刚冒尖,嫩黄的芽儿顶着晨露,沾在深褐色的苇杆上,轻轻一晃就滴进泥土里。从咸阳东渡口到杨村的这段河岸,早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 靠河的地方,成排的铁锨、木夯、桑木小车摆得笔直,铁锨头是新磨的,亮得能照见人影;木夯的夯面裹着一层厚麻布,边缘还钉着细铁皮,是墨家弟子特意改造的,说这样 “夯土更实,还不容易磨坏”;桑木小车的轮子用桐油浸过,泛着深褐色的光,推起来只会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不会刺耳。
最显眼的是高台前的两面红旗,丈高的旗杆插在青石基座里,红绸面儿上用金线绣着 “修渠利民” 四个大字,风一吹就猎猎作响,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连远处杨村的炊烟里,都能看见这抹红。民夫们来得早,老周凌晨就揣着媳妇烙的粟饼出了门,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衫,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扛着一把用了二十年的锄头,锄头把被摸得油光发亮,靠近柄的地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周” 字 —— 是他儿子小时候帮他刻的,如今儿子都二十了,还没娶媳妇,就盼着这渠修成,多收点粮,好办婚事。
辰时三刻,铜锣声 “哐哐” 响了三下,浑厚的声音顺着渭水飘出去老远。正在收拾工具的军民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朝着高台前的香案围过来,连远处看热闹的孩童,都被爹娘拉着,挤在人群后面,睁大眼睛盯着香案。
香案是用两块青石板搭的,上面摆着三炷半人高的香,插在一个粗陶盆里 —— 陶盆是杨村的老陶匠特意烧的,边缘还刻着 “大秦利民渠” 五个小字,盆里装满了从渠道路线上挖来的新土,还带着湿气。香案正中间,放着把崭新的铁锨,锨头是精铁打的,亮得能照见人的影子,锨把用十年生的桑木做的,缠着三尺长的红绸,红绸上还坠着个小铜铃,一动就 “叮铃” 响 —— 这是始皇特意让人从宫里送来的 “开工锨”,据说锨把上还沾了御书房的墨香,是陛下亲手摸过的。
秦风走过来时,布袍的下摆沾了块泥印 —— 早上他提前来查渠道路线,不小心踩进了刚化冻的泥坑,却没来得及换,只随手拍了拍。他手里捧着一卷竹简,竹简用红绸捆着,是始皇的亲笔祝词,字迹遒劲有力,墨色还透着新鲜。他站在香案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像渭水的水流一样,稳稳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朕闻关中缺水,民多苦旱。今设渠引渭,以利农耕。望军民同心,匠民协力,早成此渠,以安民生。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民们齐声高喊,声音震得渭水的水面都泛起了涟漪。老周站在民夫队伍最前面,喊得脖子都红了,手里的锄头把攥得发白 —— 活了六十年,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从没觉得自己离 “朝廷的大事” 这么近,心里又激动又自豪,眼眶都有点发热,赶紧用袖子擦了擦。
接下来是挖 “第一锹土” 的仪式。蒙恬大步走过来,他穿的玄色铠甲上还沾着点北境的沙尘,腰佩的铜剑鞘上刻着 “蒙氏” 二字,是家族的徽章,走起来时,铠甲的铁片会发出 “叮” 的轻响。他双手握住铁锨柄,红绸上的铜铃 “叮铃” 响了一声,然后弯腰把锨头插进土里,手腕一用力,将一锹带着湿气的黄土铲进陶盆里。“此渠开工,为大秦民生,为百姓好日子!” 他的声音像北境的风一样爽朗,引得众人又一阵欢呼,连孩童都跟着喊 “好日子!”
蒙恬之后,秦风、墨离、李岩、蒙武依次上前。轮到老周时,他紧张得手都在抖,接过铁锨时差点没拿稳,锨头晃了一下,差点碰到陶盆。旁边的秦风赶紧扶了他一把,小声说:“老周叔,别紧张,慢慢挖,心稳了就好。” 老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学着蒙恬的样子,把锨头轻轻插进土里,虽然力气小,却挖得很认真,铲起的土小心翼翼地放进陶盆里,还特意用锨背轻轻拍了拍:“这土得实诚点,渠才能稳当,以后浇地才放心。”
仪式结束后,蒙恬拍了拍秦风的肩膀,铠甲的铁片硌得秦风胳膊有点痒,却透着一股实在的劲儿:“先生啊,你这脑子是真好用!上次讲坛搞农法,让杨村多收了粮,这次又修渠,关中百姓以后提到你,保准得竖大拇指!”
秦风笑了,指了指远处正在领工具的士兵和民夫:“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看,墨家弟子连夜改图纸,眼睛都熬红了;士兵们放弃休整来挖渠,连铠甲都脱了;老周他们天不亮就赶路,揣着饼子就来了,少了谁都不行。咱们得赶在四月汛期前把渠底夯结实,不然夏种就耽误了,百姓们盼着今年多收粮呢。”
蒙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士兵们已经排着队领工具,个子高的领镐头,灵活的领铁锨;民夫们围着墨家弟子,问东问西,有的问 “夯土要不要掺东西”,有的问 “水闸啥时候能用上”,热闹得像集市。他点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让蒙武盯着,每天最少挖三百步,要是人手不够,我再从北境调两百兄弟来,保证不耽误工期!”
施工分区:各司其职,却又互相帮衬
开工仪式一结束,整个渭水岸边瞬间 “活” 了起来。号子声、铁锨铲土声、桑木小车的吱呀声、人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热闹闹的 “治水歌”。墨离早就按照秦风的意思,把施工区划成了三部分,每部分都有明确的活儿,却又互相帮衬,一点不乱,连路过的樵夫都停下来看,说 “这阵仗,比过年还热闹”。
靠近渭水的这片区域是士兵的地盘,由蒙武带队。五百名士兵没穿铠甲,都换了玄色短打,袖口裤脚挽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胳膊腿,有的胳膊上还带着旧伤 —— 那是北境打仗时留下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工具:力气大的扛着镐头,镐头把上缠着防滑的麻布,负责砸硬土;灵活的拿着铁锨,铁锨头磨得锋利,负责铲土;还有十几个士兵推着大木车,木车比民夫的大一圈,负责把挖出来的土运到远处的洼地 —— 那片洼地以后要垫平,当晒谷场,一举两得。
蒙武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两丈长的木杆,杆头绑着块红布条,是用来标渠底深度的。他先往渠底挖了个坑,把木杆插进去,量了量:“都记好了!渠底要挖五尺深,宽一丈二,别挖窄了!窄了水流急,容易冲垮渠壁,到时候咱们白干了!”
说完,他率先喊起了号子:“嘿哟!挖深点哟!五尺深哟!水流畅哟!”“嘿哟!挖深点哟!”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周围的芦苇都晃。他们排成三排,第一排用镐头砸土,“砰砰” 的声音像打雷,硬土被砸得裂开缝;第二排用铁锨铲土,一锨就是一大块,扔到渠岸两边,堆得整整齐齐,像两排小土山;第三排推木车运土,木车轱辘压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子,却跑得飞快。
没一会儿,几个民夫推着小车来运土。其中一个叫王小二的年轻小伙,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上刚冒胡茬,他的小车装得太满,土都堆到车沿了,卡在了土堆和渠岸之间,怎么推都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脸憋得通红,双手攥着车把使劲拽,小车却纹丝不动,嘴里还念叨:“咋回事啊?早上还好好的,咋就推不动了呢?”
正在铲土的士兵张强(不是北境的张强,是咸阳本地的士兵,家里也是种地的,去年刚入伍)看到了,赶紧放下铁锨跑过去。他先绕着小车看了一圈,发现是车轮卡进了土缝里,还沾了不少泥。他先帮王小二把车上的土往下扒了点,然后蹲在车后,双手扶住车板:“兄弟,你在前头拉,我在后头推,咱们一起使劲,喊一二三就动!”王小二点点头,抓住车把,身体往后仰:“好!一二三!”随着一声喊,张强猛地发力,王小二也使劲拉,小车 “吱呀” 一声终于动了。王小二松了口气,擦了把汗,把扒下来的土又装回车上:“多谢大哥!你力气真大!俺以前在家种麦,最多就扛过五十斤的麦捆,这小车装了一百多斤,俺实在推不动。”张强笑了,拍了拍手上的土:“客气啥!都是为了修渠,你年纪小,以后装土别太满,累坏了划不来。俺在家种地时,俺爹就说‘干活别逞强,稳着来才快’。”
蒙武巡视到这儿,看到士兵帮民夫,不仅没说啥,还笑着喊:“都学着点!军民一条心,啥活都能干快!谁要是偷懒,别指望中午吃腌肉!” 他还让人去炊事房提了几桶热水,放在渠岸边上,桶里放了点薄荷叶子,“天暖和了,多喝水,别中暑!这薄荷是俺从北境带来的,泡水喝凉快!”
中间这片区域是墨家的地盘,墨离带着二十个弟子,围着几张桑木桌忙活着。桌上铺着麻布画的图纸,是墨家弟子连夜画的,上面用炭笔标着水闸的尺寸:“闸门高六尺五寸,宽八尺,轴径五寸,滑轨长一丈”,旁边还画着小图,标注着 “麻布裹边,涂桐油三层,防渗水”,甚至连木轴的榫卯结构都画得清清楚楚。
墨离坐在最中间,手里拿着支炭笔,时不时在图纸上改两下 —— 早上勘察时发现,渠首的地势比原来算的低半尺,水闸得加高五寸,不然旱季水流不够,下游的地还是浇不上水。他眉头皱着,嘴里还念叨:“得再加五寸,不然水流冲不上去,杨村的地就白等了。”
“阿木,你带五个弟子去渠底测坡度,每十步量一次,记清楚数据,别漏了!” 墨离头也不抬地吩咐,手里的炭笔在图纸上画了个新的水闸轮廓,“要是坡度太陡,水流太快,会冲坏渠底,得垫土调平,不然以后修好了也得返工。”阿木赶紧应了一声,拿起木尺和竹简,木尺是墨家特制的,上面刻着精确的刻度,竹简是提前削好的,还带着竹香。他带着五个弟子下了渠底,渠底的土还很软,踩上去会陷下去半寸,阿木走得很小心,每走十步就停下来,把木尺竖在渠底,让弟子记在竹简上:“第一步,高六尺;第二步,高五尺九寸;第三步,高五尺八寸……” 记到第五步时,他发现坡度比预想的陡了三寸,赶紧喊:“快记下来!这里坡度太陡,得垫三寸土,不然水流太快,会把渠底冲出道沟!”
另一边,几个民夫正在学夯土。他们手里拿着墨家设计的木夯,这木夯比普通的重两斤,夯面是方形的,边长一尺,边缘还包着铁皮,不容易磨损。可民夫们没掌握技巧,夯下去的时候力气偏了,有的地方夯得太轻,用手一摸还是松的;有的地方夯得太重,土都溅了出来,夯出来的土面坑坑洼洼的。
墨家弟子阿石看到了,赶紧走过去。他今年二十多岁,是墨离的得意弟子,最擅长夯土和筑墙。他先接过木夯,给民夫们示范:“大家看,夯的时候要把夯柄握稳,两只手距离一尺远,手臂往下压的时候,手腕要转半圈,这样夯面能均匀压在土上,土才结实,不会一边松一边紧。” 他一边说,一边把木夯举过头顶,“砰” 地砸在土里,然后手腕轻轻一转,夯面压出一个整齐的方形印子,边缘一点土都没溅出来。
“还有,夯土的时候要掺石灰和细沙,比例是三比一,不能多也不能少。” 阿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提前掺好的石灰细沙土样,递到民夫面前,“你们看,这样的比例,夯出来的土又硬又防渗水,下雨也不容易塌。要是只放土,过不了多久就会裂,到时候渠壁塌了,咱们又得重新修。”
民夫老郑今年五十四了,种了一辈子地,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讲究的夯土法子。他接过木夯,学着阿石的样子试了试,先把土摊平,撒上石灰细沙,然后举起木夯,按阿石说的动作砸下去,果然夯出来的土面平整多了,用手摸一摸,硬邦邦的。他笑着说:“阿石先生,还是你们墨家有法子!俺以前在家夯院墙,就是瞎砸,没几天就裂了,下雨天还漏水。这次跟着你们学,以后俺自家修院墙也能用,省得请人了!”阿石也笑了,把土样递给老郑:“老郑叔,这土样你拿着,夯的时候按这个比例掺,保准结实。要是忘了,就来问俺,俺天天都在这儿。”
最外侧的区域是民夫的运土区,三百多个民夫推着桑木小车,把士兵挖出来的土运到远处的洼地。老周也在其中,他的小车是自己家的,用了五年,车把磨得发亮,车板上还补过一块木板 —— 去年运麦的时候压裂的,他自己找了块木头钉上,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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